京城的天有些灰蒙蒙的,空荡的长乐宫内,唯有群青色的流苏帷幕在风中空落落地飘动着。空气里是令人心悸的静谧,草木轻摇的沙沙声间或在院落响起。
朱红的宫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良久,青石板上方能听闻轻踏而过的脚步声。
沈惊鹤缓步走进这座他曾无比熟悉的宫苑,依旧是同走之前别无二致的清雅摆设,依旧是黛墙绮窗前旁尚未著花的暄妍早梅。
然而宫殿内却早已是一片死寂,再不见那个浅笑着的端方身影坐在正堂内,当他经过时,每每招手让他坐于身旁,絮絮叨叨抱怨着长檐下连绵未停的小雨,要他勿忘携上一把青油纸伞。
走到依然悬挂在殿内壁上的那副花鸟画旁,沈惊鹤将冰凉的指尖轻贴在画卷上,沿着热烈怒放的牡丹花的纹路,细细地游移描摹着。
“主子……”
成墨一声不吭跟在他身后,看见他微微失神的面容,不禁一下红了眼圈。
沈惊鹤收回手指,半偏了头看向他,语调毫无起伏,“长乐宫的宫人呢?散到哪宫的娘娘处了?”
成墨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抬眼觑了他一眼,“没有……”
“没有?”沈惊鹤蹙起眉头,“那就是去了宫中其他几司?不对,按照常理,曾服侍过皇后的宫婢,无论如何都不应该骤降身份下发到那几司去。”
“都不是。”成墨一咬牙,皱着脸道,“她们都……都被陛下下令给皇后娘娘殉葬了,一个也没剩下!”
“什么?”
沈惊鹤骤然旋身,面色极为难看。
他本想召来之前长乐宫的宫人,向她们好生询问一番皇后最后时刻的境况,也好弄明白到底为什么不过短短月余,好好的一个人就能说没就没。
然而现在……
他紧紧握着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有些泛白。他从未听闻过有哪朝的宫人是要一个不留全部给后妃殉葬的,除非这不是殉葬,而是为了——
“那曾给娘娘诊治的太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