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樊渊为何帮他,杨述并不放在心上。
他一向明白,世界上没有白得的好处,就算是朋友之间也会在相互往来中盘算着各自人情。有人愿意帮他,他杨述自然也不吝惜投以回报。
“如此……”樊渊沉吟片刻,什么叫老不叫老,杨述中举的早,翰林院叫他前辈年龄却比他大的比比皆是,早该习惯,知道这是杨述接受了他的拉拢的信号,也就停顿一二,这才点点头,顺着杨述的意,“渊唤君子言就是。”
他也是时候结交点朋友了,以前是掌握着这个国家的顶级密探,消息就没有不灵通的时候,现在还是要有自己的信息来源比较好。
翰林院主管修书撰史,起草诏书,朝廷一应政令都要过翰林院的手,而杨述因为性格原因,在翰林院里也过得如鱼得水,不少同僚和他有着不错的关系。樊渊不介意用跑几步路来换这样一个朋友。
杨述是个聪明人,也不愧是大虞十二岁做了进士的神童,他似乎知道樊渊要的是什么,今日在翰林院便有意在话题里把樊渊带进来。
樊渊从前陌生的同僚,很快就对他重新认识起来了。
“君行兄,再过十几日就是汪学士的生辰,若是我没记错,汪学士是今科会试的主考官,座师生辰可准备好了贺礼?”
樊渊下意识微微一滞。
他确实不太记得了,不过樊桥应该会替他记得的,说不定东西都准备好了。
礼部尚书、太子少保兼文渊阁大学士汪殷浩正是樊渊参加的会试的主考官,他与汪殷浩的关系,只不过是因了一场考试。
一方是考官,一方是考生。考官是奉皇帝命令,考生是遵循制度应考,二者之间是公事公办,本无所谓施恩受恩。可是,大虞一朝不知始自何人何时,形成了如此浓重私交意识。
这种座师制度在虞初尚不明显,在如今也不过是初现端倪,而在百年后,几乎成了完全的用公权树私恩,变国事为家事,一系列的徇私枉法之举动便“水到渠成”。
他本人原是对这种座师门人的关系嗤之以鼻,如今……
如今这情景却有几分讽刺了。
樊渊知道杨述是在为自己考虑,主考官提携本科后进,本也不是多大点事,何况如今后世那种“徇私枉法”还没有成气候,他与汪殷浩也不过是需要有正常的人情往来。
樊渊笑自己,偏要有这么多事,难怪前世自己曾经的上司也笑话他骨子里的书生意气怎么也改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