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我杀了你……”

谢怀尘愣住,一瞬间仿佛天地俱静:“杀我?”

回应他的是一阵刺目的白光,同时无数细雪带着湿意扑打在脸上,耳边寒风呼啸。

谢怀尘想睁开眼,眼皮却沉愈千钧,他感觉自己似乎跪在地上,却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这种感觉很熟悉,曾经在地府的无数夜里,他梦见过。

他稍稍动了动眼皮,接着心脉处剧烈的撕裂感传遍全身。这疼痛激得他陡然睁眼,入目皆白。

白雪,白袍,白刃,还有一只白皙的手。这场景谢怀尘梦见过无数次,但这是第一次看得如此清楚。雪花繁复的细纹,白袍上栩栩如生的白鹤,如霜雪般冰冷的剑刃,以及剑刃另一端白皙凉薄的手。

剑刃反射出冷光,同时也反射出执剑人的脸。

那脸谢怀尘强迫自己记过无数次,左右也不过是红衣谪仙的脸。但这一次他努力看过去,那张脸却变了。

剑刃上映出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少年毫无血色的唇微微颤抖,容貌却依然俊俏。谢怀尘脑中的弦啪嗒一声断了,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仇人会变成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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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是开玩笑,他真的以水寒剑为本命剑?”天衍山顶一直旁观的梅晋卿不可置信。

“水寒剑可是最低阶的剑。”

“你看,天道之子把水寒剑接过去了!”

“他怎么不动了?”

众内门弟子议论纷纷,就连岿然不动的副宗主也微微皱了眉头。谢怀尘是千年难遇的天道之子,所谓天道之子自然是气运与资质皆极佳之人。而谢怀尘在悬剑仪式上居然只选了一把再普通不过的水寒剑,这事传出去说不定会被六域之人诟病,说天衍宗浪费了天道之子这么个好苗子。

众人皆对谢怀尘的选择表示惊疑,唯独离谢怀尘最近的邵月注意到了谢怀尘的异常。

谢怀尘自接过水寒剑后便仿佛失了神志,耳朵附在霜白的剑身上,眼珠却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