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劳伦斯夫人所说,海伦小姐是个极为美丽的姑娘。她肤色白皙,面部线条明晰而柔和,鼻梁高挺,犹如古希腊最杰出的云石塑像。她出身良好,但却性情和善,尤其佩服那些有真才实学的人。她不大愿意与人接触,因为她总是喜欢一个人呆着去钻研那些社会和科学的问题,但如果必要,她也能使和她聊天的人心旷神怡,这主要源于她的教养,她是那种不大能做出让别人尴尬和丢脸事情的人。她总是对自己说,“如果我不喜欢别人这样对我,那么我首先便不能这样对待别人”。
如果遇到让她不高兴的事情或和讨厌的人,她习惯尽量保持克制,以不搭理对方为解决方案,而不会当面对对方进行指责,这让她有时会显得高傲或不好相处。但若遇到讨她喜欢的人或事物,她又能变得和善可亲。她说起话来通常语调轻缓,温柔可人,但却也会任性严厉,感情激烈。
这天海伦小姐正站在窗边发呆。这是布朗男爵在伦敦购置的寓所,不远处就是伦敦动物园,这里风景优美且环境良好,最重要的是远离喧闹的人群,而喧闹正是海伦小姐最为讨厌的。整栋房子的装饰完全照搬海伦小姐在希腊和维也纳的房间,显然她的父亲希望她能过的开心舒适。楼下的花园里园丁正在小心翼翼的移栽那些千里迢迢从奥地利运过来的玫瑰花。这些娇嫩的植物是海伦小姐在维也纳的心爱之物,为了运送它们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看着那一大片盛开的玫瑰,海伦的心情却意外的忧郁。
这些并不能让我开心,海伦心想,这些玫瑰花并不是我所喜爱的,而是妈妈所钟爱的,她始终记得你当年说她带着玫瑰花环的样子是多么美。我照顾这些玫瑰花只是希望妈妈开心,但是你却为了复仇却连病重的妈妈弃之不顾。我的妈妈她是多么的可怜啊,失去了家人,就连爱人也离她远去。这是我所不能原谅的。
海伦有时候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也会在心底怨她的父亲,但是她也是爱着她他的,事实上在她的母亲离世后,她变得更为爱她的父亲了。她全部的爱,连同对她母亲的那份全部寄托在了她的父亲身上。这爱让她负疚,让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妈妈,她觉得自己本应该恨他才是,正是因为对他的思念才导致自己最爱的妈妈早逝。但她偏又做不到去怨恨,她能理解她的父亲,若她处在父亲的位置上,她怕是也会不管不顾的去复仇吧。但若是理解了父亲,那又有谁去可怜她那个思念成疾的可怜妈妈呢。若是连她,妈妈的唯一的女儿都不能替她去怨去恨,那么她妈妈所受的委屈又能向谁诉说呢?
这个可怜的孩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边是父亲一边是母亲,若是她父亲的仇敌没有死,她还能将仇恨寄托在他们身上,可是既然他们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她便不能再更多的苛责他们,于是最后她只能怨恨自己,怨自己对不起妈妈不能恨爸爸。
海伦总是会尽量让自己不要沉溺于这种过于强烈纠结的情感,因为她不想让父亲担心,但是偶尔——尤其是当她自己一个人独处时,这种无法宣泄的抑郁之情会突然袭上心头,让她变得沉默而忧伤。
“但是我能克服它的。”海伦低声嘟囔着,一把拉上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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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伦乖巧的站在男爵身后,这是她来到英国后布朗家第一次宴请客人。在这一点上,男爵一直恪守着英国人的那句谚语“一个人的家就是他的城堡”,所以除非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否则男爵不会邀请对方到家中做客的。
这次的客人显然非常重要,因为男爵不光让人将整座宅邸打扫一新,甚至带着他最珍贵的明珠在大门前等待客人的到来。
“今晚的客人是谁啊,爸爸。”海伦挽着父亲的胳膊亲昵的撒着娇,她的父亲一直瞒着她不让她知道,这难免让她产生了好奇心。
“一个优秀的年轻人,非常优秀,也非常英俊,”像是想到了什么,男爵非常温和的笑了起来,“还有他的妹妹,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你会喜欢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