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夷县多的是无主的屋子和田地,价格便宜,罗天都将这几年的积蓄,早早地将街道两旁临街的铺子买了二十五间下来,还是连着的,入了册,因为她还未曾出嫁,为免有心人知道了说罗白宿循私,挂的是顾伯的名头。
其实现在要买铺子,去东泽买最好,只是东泽本来就是大庆朝十分繁华的州府,商铺的价格已经不便宜了,罗天都这点小积蓄,真跑到东泽去,虽说也能盘下一间两间铺子,但是她们在东泽无人,到了那边不好经营,罗天都觉得还是扎根夷县算了,一来她们算是地头蛇了,县里的百姓对罗家也十分爱戴,将来哪怕罗白宿不在夷县任职,自家的产业也不会受当地人排挤,二来嘛还是便宜,就算营利少,可是仗不住铺子多啊,租出去一间铺子一年只算三十吊钱,二十五间也有七百多吊了,就是不租出去,照着夷县现在的发展形势,不出三五年,必然是另一番情形,到时人多了热闹了,再将铺子转手出去,那也是不赔的,总比将银子攒在手里发霉要强。
不管什么年代,房子地契这类不动产都比较保值,当然遇上战乱天灾之类的特殊情况不算。
罗天都手里有了二十五间铺子的地契,心里也有了底气,自从去年开始,她就没什么进帐,到了夷县,更是每天往外贴钱,现下总算是有个营生了。
罗名都知她把钱置了铺子,只怕如今没甚钱盖屋子了,遂取了嫁妆单子,道:“地契有了,屋子却破破烂烂的,你先取点钱把屋子盖起来罢。”
罗天都摇手,笑道:“不着急,现下县里这么个景象,就是盖了屋子也不顶用,还得请人费心打理,再等等吧。”再不济她还有卫缺送过来的一千两,哪里就到了哄小孩儿压箱底的那点钱的地步。
左青之和卫缺都是皇帝近臣,他们说了会开互市,罗天都倒是相信这事黄不了,再者她还没打算好,究竟拿这二十五间铺子如何打理,是一间一间隔开还是怎么着,她得细细思索方成。
县里百姓粮食已经收回来了,罗白宿特地找了一杆大秤,称了量,亩产居然也有一百六十多斤,虽算不得大丰收,也算好的了。这收的粮食,罗白宿留了三分之一给百姓自用,另三分之二的,按照朝廷的征税标准,缴了税,往巴旬府送了去,其他的都入了库,当作官粮,好歹夷县如今多少也有点资本了。
据说分粮的时候,许多百姓都哭了,十多年来,他们还是头一回分到那么多粮食,不用担心冬日饥寒,无粮可食,总算能过个安稳的冬天了,男女老少瘦巴巴地一群,齐齐仰天痛哭,那场景十分震撼。
这事罗天都没有亲眼所见,是听子书转述的,她觉得以子书的性子,这话多半要打个折扣,哭估计是有人哭的,不过肯定没他说的那么夸张。
收完了庄稼,又种了一岔高粱玉米土豆,整个县城便沉寂下来,罗白宿自打年初就开始忙碌,到现在终于能喘上一口气了,开始着手衙门的事宜,三班衙役也添足了,朝廷终于分派了两个上科进士过来担任县丞主薄,不过只有主薄到任了,县丞据说临来之前生了重病,不宜远行,向朝廷告了假,但罗天都觉得那县丞必是因为夷县又苦又穷,不想过来吃苦,又担心朝廷怪罪,这才谎称病了,毕竟像罗白宿那样实心眼的读书人还是少数,但不管怎么说,如今夷县县衙好歹终于有了点衙门的样子,不再像以前那样,整个衙门上下入了朝廷编制的只有罗白宿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