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晗用过午饭便告辞离去。{}
罗天都却有些心不在焉。
汤大人的事她是知道的,罗白宿那时尚在禁足中,不能出门,就是有心帮忙那也有限。她倒是知道罗白宿让程青四下去打听消息,但得到的结果都是这案子已经交由大理寺审理。那个地方都是些硬骨头,软硬不吃的,罗家就是想使劲也使不上。她并不是小瞧罗白宿,她觉得汤大人出狱的事,多半跟罗白宿没关系。
汤家能翻案,要么是汤大人自己清白,要么就是京里谁做主要保他。而放眼整个上京,在这种百官都避之惟恐不及的情况下,还敢出头的人,真是太少了。
她认得的朝官本就不多,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来是谁。好在她放得开,既然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将这事丢在脑后。
转眼间,又是腊月了。
方氏觉得这两年家里都挺不顺的,一直霉运当头,决定今年好好将家里清扫一翻,祛祛霉气,这一提议得到了全家人的支持。
到了腊月初十那日,罗白宿出门之后,方氏和罗天都将家里的细软收好,然后将屋子里的桌椅板凳什么的搬到院子里,擦的擦,洗的洗,全家人一齐忙活起来。
天气冷,洗洗涮涮的活罗天都是不做的。她便换了旧衣裳,拿根长竹杆,将扫把绑了,打扫墙角横梁上的蜘蛛网跟灰尘。
一家人正忙得热火朝天之际,听得外头有人敲门。
原先住在罗家左边的那户人家,因为家中老父去世,回家丁忧去了,新搬进来的也是个和罗家一般家境的,姓徐。此时正是年关,家家户户忙着添置年货,收拾屋子什么的,徐家初入京,什么都不曾备得齐全,时常往罗家借些家伙什用,方氏还以为又是徐家过来借东西了,也不以为意,让子书去应门了。
子书一路小跑,将门开了一条缝,愣了。
门外站着的却不是徐家那个千娇百媚的丫鬟,而是个穿绸着缎的粉面公子,好像站不直似地,歪扭着身子,立在门前。
子书立即眯起眼睛,警惕地问:“你找谁?”
那公子未曾说话,立时有个小厮,仰着下巴斥道:“这位是吏部侍郎柳大人家的公子,还不开门迎接?”
罗家算上程盛,一共就五个男丁,程盛一年四季都在军营里头,基本不在家,顾伯年岁太大,也管不了事,罗白宿带着程青去了衙门,家里其实就只有子书一个男丁了,他自觉有责任保护这一家子的老老小小。见那小厮态度傲慢,子书便有些对方来者不善的意思,当下就道:“我家大人去了衙署,家里只有女眷在,柳公子若是有事,不妨留下名帖,我家大人回来,自会去拜访。”
那小厮许是没料到这上京居然还有人敢不给他家公子脸面,涨红了脸,在外头气得跳脚大骂:“狗奴才,瞎了眼了,我家公子能登门,那是看得起你们,这般不识好歹。”
子书被人没头没脑地骂了一通,也不生气,好脾气地回答:“这位公子息怒,实是家里如今只有女眷,不方便见外客,还望见谅。”
柳二紧了紧身上的大麾,斜着眼睛看了子书一眼,道:“小奴才,你家大人不在,怎么别人就能招待,爷上门,就说不见外客呢?你当爷是傻的?”
子书:“……”
临近年头,天气十分寒冷,柳二又素来是个爱骚包的家伙,为了使身材看上去不至于臃肿,就是这种时候,也只是在外衫里头添了件薄丝绵袄子,然后披了件大麾。看上去十分标致,实在不经冻。他在冷风里站了一小会,已经觉得手脚冰凉了,这会儿还被人堵在外头,心里实在称不上快活。
“少废话,还不去唤你家大娘子出来。”
罗天都听到子书在外头跟人争执,便扔了扫把,跑出来,刚好听到柳二说的最后一句,立刻气得柳眉倒竖,冲了过来,气冲冲地道:“什么人在外头胡言乱语,子书,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人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