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五岳说:“哦,哦,这就去。”胡乱摸了一把墨北的脑袋,按着他后脑勺给拨拉到身前(他此刻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动作有多粗鲁),介绍道:“这我外甥,嘿嘿,小北,嘿嘿。”
李韶姗微笑:“你外甥长得真可爱。”
孙五岳:“可淘了呢,一天不打上房揭瓦,嘿嘿。”
墨北后悔过来解围了。
李韶姗端庄地笑:“小孩子都这样的,我弟弟都快十五了还淘气呢。你瞧,我就站这儿跟你说会儿话的功夫,就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
正说着,一个少年便跑了过来,不耐烦地抱怨道:“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就停下了?我还一个人傻乎乎地往前走呢。”
李韶姗温和地说:“碰到朋友说两句话。你怎么跑得满脑袋汗?”
李韶姗取出叠得方方正正的白手帕给那少年擦汗,少年瞥了孙五岳一眼,毫不客气地问:“你想追我姐?我姐有男朋友了。”
李韶姗嗔道:“胡说什么呢,前几天自强开车带我出去玩,半道车坏了,他还不会修。幸好碰上孙哥,孙哥帮我们把车修好的,西服袖口都蹭上油了,我说要赔他一件他都没让。”
少年的神色顿时缓和下来,笑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我用不着跟自强哥打小报告了呗。”
李韶姗不好意思地打了他一下。
少年说:“说完话没?快走吧,自强哥在电影院得等着急了。”
李韶姗只好向孙五岳抱歉地笑笑,才说了句:“再见。”就被少年拽走了。
孙五岳怅然地望着李韶姗的背影,手还扣在墨北的后脑勺上,浑然不觉自己把小外甥的头发给蹂躏成了鸟窝。
墨北也盯着李韶姗离去的方向,不过,他盯的是那少年的背影。
李维。
在前世,从精神病院出来后,墨北虽然已经到了英国,却仍然时刻恐惧自己还会被关回到那个让他生不如死的地方去。同时,因为脱离社会好几年,刚一出来就到了完全陌生的外国,他要比常人花更多的精力去适应。繁重的课业、孤独的生活、自杀自残的冲动、经常会陷入自我唾弃和怀疑、对人群的恐惧……这一切都让墨北不堪重负,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心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