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穆谨’引回到江宁郡穆家?他可不能保证到时‘穆谨’只会伤穆家人,引到其他郡县亦会伤及更多无辜。
柳誉一时间陷入两难……
被狼群追逐的时候,他极力想要保全自身的性命。这才过了多久,他已经两次恨不得自己葬身狼腹之中。
穆靳眼底的赞赏倒是又多了两分。虽然正直但也并非没有底线,应该说他将自身的底线拉的很低,却不会让其他人去践行自身的理念。
没有继续为难柳誉,穆靳甩了甩衣袖。“你觉得我身上这幅装扮如何?”
柳誉暂时从两难的选择之中抽身,心下有那么一瞬间的放松。只要‘穆谨’不选择立即下山,就是好事。心下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但能拖一时是一时。
他抬眼看向‘穆谨’,他身着一身华丽的寿衣,腰间的玉佩、颈上的颈饰……都带着明显的殉葬意味。
这幅装扮如何?再怎么华贵也是一身明显的亡人装扮,还能如何?!
这样子走出去,那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别人,是鬼物、活尸。在那些不信鬼神的人眼中,也绝不会是个正常人。
柳誉是这样想的,但是他却不敢直说。“我觉得似乎有些不妥。”
“我也觉得十分不妥。”穆靳随手摘下装饰、褪下外袍,仅余一层白色的里衣。
仅着里衣在旁人看来也有些不修边幅,但怎么也要比穿着寿衣行走要好上许多。“到了柳宁县,你先去一趟裁缝铺。”
“去裁缝铺?”事情的发展似乎和他想的不太一样。如果是他想的那些厉鬼,会觉得寿衣不妥?!会需要他去裁缝铺截衣物?!
“不仅衣物,还有不少东西要添置。”穆靳将手中的玉佩抛给了柳誉,“将这玉佩典当,足够我数月日常所需了。”
柳誉下意识的接过玉佩。“这殉葬之物……”
他刚想说殉葬之物恐怕少有人买,若是重新雕刻价值会折损不少。低头一看手上的玉佩,不由的嘴巴微张,眼眸中的惊讶无法掩饰。
这玉佩刚刚挂在‘穆谨’腰间的时候分明就是标准的殉葬之物,‘穆靳’只是在手中摩挲了两下,就变成了最受欢迎的‘富贵花开’?
不仅是花纹有变化,形状也是完全不同,连那玉质似乎都比之前好了几分。
‘穆谨’做事果然不能以常理论之。不对,他本就不是常人。
“我一定为您安排妥当。”柳誉有些犹豫。“您……”
穆靳随手将寿衣一抛,一阵风袭来将那寿衣吹起。风吹到坟头仿佛没有了力道,那寿衣仿佛没有实质一般。直接穿过了所有枝桠,陷入泥土之中。
柳誉清晰的看到了寿衣内侧的梵文,忍不住将自己之前想要说的话咽了下去。现在的‘穆谨’看起来是一副很好交流的模样,事实如何却不好说。
他虽然与穆家之人素未蒙面,此时却忍不住对他们产生了几分怨念。若非他们对‘穆谨’的迫害,哪里会有他今日的担惊受怕。
“嗯?”穆靳示意柳誉可以继续说。
“我出身穷苦,怕是会考虑不周。”柳誉从怀里摸出一本书籍。毫不心疼的从往日视若珍宝的书上撕下相对空白的一页,双手捧着交给‘穆谨’。“下山我便去寻笔墨,您写下您需要的东西,我一到柳宁县便去操办!”
不是柳誉不想给穆靳新的纸张,而是他自用的纸张质量都是极差的那种,又买不起更好的,倒是买来的书籍纸张要好上不少。‘穆谨’那枚玉佩兑换的钱财,他可不敢随意取用。
“无需笔墨。”穆靳手在纸面上一拂,纸张上面的墨迹重新排列起来,飞回到柳誉的手中。
柳誉将纸张小心的收起,途中还补着痕迹的碰了碰上面的文字。明明是刚刚出现变动的字,却好似早就是如此从未发生改变一样。
相处的时间越长,柳誉越是能感受到‘穆谨’的强大,他根本无力反抗。
“我们现在就……”虽说有了觉悟,柳誉说这句话的时候仍旧带着两分挣扎。这句话说出去,他怕是真的要‘与鬼同行’。
“现在就走。”穆靳将他未说完的话补全,迈步离开。
柳誉连忙运起内力紧随其后,穆靳的速度显然没有给他太多犹豫的时间。
地面上只余下两座并排而立的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