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美国。
苏泛开着车缓缓地穿过校园,复兴哥特式的建筑,绿草如茵的坪地,春暖花开的季节,让这座古老的大学看起来是古朴稳重却又处处透着明亮的色彩。在一座砖红色的建筑前面停下,苏泛停好车,钻出车子上锁。即使这些年已经都习惯了开车的他,还是偶尔会想起在缅北的时候,骑着小矮马在山林里的感觉。
车子是黑色的豪车,停车的时候让人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可走下来的人却是穿得相当朴素,咖啡色的毛衣背心外面露出浅蓝色的衬衣领子,随意的休闲裤,倒像是个书卷气十足的大学生。于是苏泛坦然地随着一群背着书包手里拿着书的各式各样外国学生涌进了今天的lecture的大教室。
“啊哈,看,Zane已经在前面了!”
“嗨,Zane!我们终于等到你开这堂公开课了!你看,特地来得很早!”
苏泛走在楼梯口,冷不丁地后面有几个女学生一起叽叽喳喳地和他打招呼,苏泛听得懂英文,所以是了然地笑了笑,也不回头,直到那几个活泼可爱的本科生一股脑地追到了他身边。
“oh my god!不是Zane!”众人看清了之后这才发现大错特错。
“啊,对不起,我们认错人了!”脸上长着小雀斑的女学生这才看清自己面前的中国男人并不是她们的老师。温润的眉目,清俊的五官面容,是属于中国古典式美男子似的美,作为东亚系的学生,她有修中国文化,立刻将面前的这位中国男士将玉器联系了起来。
苏泛嘴角微微翘起温柔又温和地一笑,用流利的英文回道,“没关系,会认错的话,一定是我和你们想的那个人有什么相像之处,这不能怪你。”
同样是温柔又俊美的中国人……虽然不是非常像,而且明显比Zane老师高一点,但是看背影的确是很有可能认错——因为这衣服不是zane前两天刚穿过的么!?
瞧着几个往前走又一直时不时回头看他的几个女学生,苏泛笑了笑,果然么,他们是亲兄弟,还是有些相像的。而且自己身上穿的这套衣服,是今天一下飞机之后径直跑到阿湛的房间拿了换的。阿湛这几年总算是长高了一些,虽然身高还是没有自己高,但俩人都是高挑修长的身材,因此那衣服都是随便地穿来穿去。在美国,自己就经常穿他的,在香港的话,阿湛就经常穿自己的,弄得住在曼谷的妈妈有时候替他们两个收拾房间,都弄不清这衣服谁是谁的。
苏泛的时间点掐得刚刚好,等他在偌大的教室找了个最角落的位子坐下旁听时,讲座是刚好开始。
“……在今天这个讲座开始之前,我想给大家看几幅照片……ok,顺便问问大家,对金三角的第一次印象是什么?可以用最直接的一个单词……”清朗带着磁性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在宽阔的苏泛微微眯着眼,教室因为需要投影照片,大灯是关着的,只有讲台上的那个人站在一束光从之中,他微微仰着头看着幕布,光线在面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倒是显得五官多了几分立体深邃,尤其是那睫毛黑压压的一丛,压住了眼神。经纬稀疏宽大的浅灰色羊毛衣,剪裁立体的深蓝色裤子,黑色的系带皮鞋,明明是最普通的打扮,却就是让人无法转移视线。
poppy(罂粟)这个单词似乎是学生讨论的热点,苏泛时不时地就能从学生嘴里听到这个单词。而幕布上同样打出了罂粟花田的巨型图片——白色的,粉色的,淡紫的花,一朵朵,一簇簇,在又直又长的花茎上灿烂绽放,妖冶地,在风中摇曳的罂粟花。有的罂粟花已经凋落,结出了一个个绿色的鸦片果,沉沉地垂着头。
哇……学生们看到神秘又如此震撼的罂粟花田,都不禁发出了惊叹——一望无际又高又远的蓝天下,这样壮丽到极致的罂粟花田给人的第一感觉却不再是方才苏湛让学生讨论金三角时候联想到的邪恶和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