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朗的冬日午后, 小小孩童们神采飞扬的在宽敞平坦的校武场中肆意奔跑追逐着那个飞扬在空中的鞠球。欢畅爽朗的笑容、竭力扬起的脚尖、明朗欢愉的眉眼衬着徐徐拂过发梢的清风都温柔了许多,令人不由得心中都柔软了下来。
轩儿与琛哥儿头挨着头的看着眼前的画卷, 颇为惊叹:“没想到六婶的画技竟是如此了得,竟是连我们的酒窝都画的细致入微, 真真是栩栩如生啊。”
琛哥儿满目崇敬的赞叹道:“安王妃娘娘赠与我的是《习字》图,画的是我们在书房习字读书时的模样, 与这幅《幼童蹴鞠图》一样画的极好, 看着便觉得身临其境一般。娘娘真是了不起,不论做什么都做的极好。我日后也定是要更加勤勉上进, 以盼能同娘娘一般才情高华才是。”
轩儿看着爱不释手的捧着筝源桥模型的琛哥儿, “嗤”了一声逗着琛哥儿:“嗯,这六婶的木工与雕艺也不错,这么看来却是极为有才的。琛哥儿不若就随了六婶的意, 做她的徒弟好了。如此,也不枉你待她的一片敬慕之情了。”
琛哥儿看着手中的小巧精致的桥梁,眼含期盼与犹豫,很是纠结:“拜师学艺乃是大事,当要上禀父母,由长辈拟出章程循礼定夺才是, 如何能如此随意提及。轩儿, 这是不合礼数的。”
轩儿侧头看了眼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致, 回过头笑睨着神情踌躇的琛哥儿坏笑着道:“我也就是与你玩笑罢了,你竟是如此当真,莫不是真想学吧……”
琛哥儿垂下眉眼极为珍视的轻轻摩挲着小小木桥上的细纹, 嘟着嘴轻声开口:“安王妃娘娘身份贵重,且不说身为臣子自当是要避嫌的,这世上又哪里有亲王王妃收徒授课的道理。再者,王妃娘娘到底是女子,家父定然是不会同意的。”
轩儿撇撇嘴,塞了块点心到琛哥儿嘴里,随口说道:“六婶的事,本也不便令人知晓。所以,现下你就莫要想了,待日后回云京了,我带你去安王府找六婶就是,她那般喜欢你,想来也是高兴见你的。”
琛哥儿伸手替轩儿理了理衣领,又轻轻的握住了轩儿的小小手掌,眉眼俊秀柔软:“轩儿,我们就快要到洛城了,离云京越来越近了。”
轩儿眸色一黯,感受着手中传来的温暖,轻轻回头看向琛哥儿,言语浅淡:“琛哥儿定要记好我与你说过的话,同姑姑安然回京……其实我们并非只有这一个选择……”
琛哥儿握紧了轩儿的手,满目疼爱的笑着安抚轩儿:“圣上对轩儿甚是思念爱重,下旨令亲王仪卫出京至洛城恭迎齐王殿下与轩儿回京。琛哥儿身为罪臣之子,如何能随行之。如今我们是隐匿而行,再过两日,入得临泽县便不好再遮掩身份了,自当是要遵循圣意的。轩儿,洛城离云京只三日行程,现下我们离洛城还有十日路程,如此算来,我们并不会分开太久,月余便能再见了。轩儿莫要太过忧愁了 。”
轩儿缓缓的叹了口气,看着因马车缓缓减速而变得清晰的远处山脉,童音带着些飘渺不定:“云京城是真的快到了啊……”
琛哥儿看着轩儿眼中的沉郁,很是心疼,倾身拥着轩儿轻轻拍抚着轩儿的小小脊背慢语轻声:“是啊,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无论那里有什么,我们都是要回去的。所以,轩儿莫要难过,当要高兴些才是。”
轩儿歪着头靠着琛哥儿稚嫩的肩膀,眼中没有焦距的看着虚无出神,轻轻笑着回话:“琛哥儿说的对,我们总是要回去的……”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陌琪的声音透过窗棱传来,明朗清脆:“轩儿、琛哥儿可是坐得乏了,这会子景致极好,下来走一走解解乏可好?”
轩儿钻出马车,看着前方停着的商队,便是知晓怕是要耽搁一会子了:“姑姑,前边发生何事了?”
陌琪伸手将轩儿抱下马车,喘了口气笑着言语:“姑姑真有点抱不动轩儿了,比琛哥儿还沉些。前边那商队好像是有两辆马车轴断了,正在修整呢,怕是要等上些时候了。”
琛哥儿探头朝前看了看,牵着轩儿抬头与陌琪说话:“姑姑,这眼见着就快要进城了,却是堵在这里,倒是不便得很,我看天色也快暗了,不知会不会耽搁进城。”
陌琪轻轻捏了捏琛哥儿的小脸颊,笑着安抚道:“前边问过了,他们也停了些时候了,就快好了,应是耽搁不了的,琛哥儿安心。”
轩儿眉头皱着,总有些烦闷,他停下脚步看着陌琪神色清幽缓缓开口:“姑姑,你好久没有背过轩儿了。”
陌琪脚步一顿,低下头看着那沉静的双眼,缓缓露出个甜笑,解开斗篷,慢慢地在轩儿身前蹲好宠溺笑言:“宝贝上来,姑姑这里可暖和了。”
轩儿看着眉眼柔软的陌琪,终是松缓了眉眼,开心的伏在陌琪的背上,陌琪稳了稳力,慢慢起了身白云立刻为轩儿与陌琪裹上斗篷,轩儿在暖融融的斗篷里附在陌琪的耳边,轻轻唤道:“姑姑。”
陌琪笑着应声:“轩儿。”
轩儿再唤:“姑姑。”
陌琪依然笑着应声:“轩儿。”
轩儿又唤:“姑姑。”
陌琪侧头轻轻蹭蹭轩儿的额角笑着回道:“轩儿,姑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