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中间的过程如何,他们几人也都刻意地回避了这个问题。
直到封游看见了这棵秘境中的树,这才恍然发现,原来一直逃避了这个问题的人,只有封游自己罢了。
对长生者来说,百年、千年,确实只是漫长生命中的一段而已;但对于生命来说,那些逝去的时间,那些不论是不是美好的经历回忆,绝非是能从宏观理智观察中可以简单度量的事情。
对犯罪者来说,漫长的时间无法掩盖他曾经的罪证。
对受害者来说,美好的时间也无法弥补曾经的痛苦。
对重逢者来说,时间,又代表着什么呢?
是在昭示曾经的分别,还是在慰藉如今的相逢?
悠久苍老的古树之下,立着一张石桌,由上好的玉石构成,石桌边上,正好放着三张配色相同的石凳。
摩拉克斯坐在一边,另一边坐的是若陀。
曾经中间的位置,是一个金发白衣的青年。
以封游现在的身高,也能勉强够上。
若陀穿着一身玄色的衣服,不太容易弄脏,样子还是曾经的样子。
但往日肆意张扬意气风发的龙王眼中,也带了不易察觉的收敛之色。
好像,确实是已有数千年之久。
千年的跨度,无论再怎么将其代表的岁月所短,再怎么用最后的重逢安慰,都无法抹去……这千年来的时光。
封游低着头,想要够桌上酒杯的手停在半空之中。
插科打诨装作读不懂气氛的事情,封游很擅长,或者耍赖仗着小孩的体型撒娇他也能干,或者说,他更擅长这个。
可是他不想。
摩拉克斯低头,肩后束起来的长发一如既往,他如同曾经与好友共饮时那样,捧起酒坛,斟酒。
封游听见声音,更加不敢抬头。
无论如何,他确实该向挚友致歉。
“我……”
举杯。
“封游。”若陀撑着手笑道,“敢不敢再来喝一杯?”
“你的酒量要是还和当初一样……我可要失望了。”
若陀伸过手,随着自己心愿地捏了一把白嫩的脸颊,直接捏到有些泛红了才松手,他也没怎么用力。
在摩拉克斯的视线之下,若陀才摇了摇头,作罢。
他早就想这么干了。
“我可不像你这么一肚子坏水,封游。”
封游搓着脸颊的肉,好不容易升起来的惆怅之情消散地一干二净。
封游不想说话,只好暗戳戳瞪了他一眼。
若陀龙王笑着环住胳膊,往后靠在树干上。
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