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来得很及时,还没有造成难以挽回的严重后果。
换药的时候, 病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他盯着安室透看了一会儿, 脸上的表情平静又冷淡。
波本压抑着怒气, 在对方身上再度裂开的伤口上轻轻上药,“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不能带樱桃去医院,人多的地方很容易暴露身份。
他有一个计划, 但需要一些时间。
波本已经差不多两天没合眼了, 或许是大脑在飞速运转, 也可能是情绪起伏达到了极点, 他感受不到困意。
他并不是专业的医生, 好在经常受伤, 对于医治刀伤枪伤颇有心得。
把手腕上的绷带也缠好, 床上的青年还在安静地注视着他。
安室透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
对方的眼睛是空洞的, 视线落到他身上, 却感觉不到重量。
像是一台忘记了设置程序的机器。
安室透想到当时那个负责人的话。
在他认为有必要的时刻,他可以启动自毁程序。
“樱桃,回答我,你在想什么?”
他用两只手扳过对方的肩膀,望进他眼底。
红色的眼睛如宝石般清透澄澈,里面藏着一片红色的海洋。
海洋下葬着深渊。
在反复的几次询问后, 樱桃终于动了动嘴唇。他抬起一只苍白瘦弱的手在波本的注视下落在另一只手的手腕间, 那里缠着绷带, 绷带下是人类脆弱的脉搏,“死亡。”
“到了我要死亡的时候。”
那只手开始用力
“你是笨蛋吗!”金发青年扼住他的手腕,将他两只手分开在身体两侧,樱桃白兰地被迫仰靠在沙发背上,喉咙里发出一团模糊不清的嘤咛。
安室透的手臂鼓起青筋。
被他压制的那个人微微抬起眼睛继续看着他。
他没有反抗。
那双眼里是一种波本从未见过的空洞。被他抓住的那两条手臂,几乎和绷带一样的白。脆弱纤细,仿佛一折就断。
很长一段时间,樱桃白兰地就用这种眼神看着波本,一言不发。
无论波本对他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因为短期内频繁的损坏与修复,这具备用体已接近崩溃边缘。曾经设好的日常应对程序全部失效。
他只记得自己接到的最后一个指令。
死去。
还有另一道曾经被本体设置成优先服从的最高指令听波本的话。
所以在波本命令他“不许再伤害自己的身体”时,他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然后程序继续崩溃,备用体彻底变成了橱窗里的娃娃,对任何指令都失去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