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田纲吉。

田纲吉仰起了头。

他其实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云雀了，对方逆着光，又是在昏暗的屋子里，让人看不清表情。

可是田纲吉就是知道他的神色，定然是……

教父先生抿了抿唇。

“是……恭弥啊。”他轻声说道，因为已经许久没说话也没有喝水或者进食，声音很是沙哑，是让云雀恭弥听了都皱眉的程度。

云雀恭弥就这样看着把自己蜷成一个球的家伙，无由地感受到一股怒气在心中膨胀。

“喂，起来，田纲吉。”他一如既往地霸道，“陪我打架。”

田纲吉没什么打架的心思。

要是平日里云雀恭弥来找他打架也就算了，可他现在确实没有这个心思……就算是云雀也一样。

可是对方自顾自地将他拎到了训练室，自顾自地准备好了一切，等他回过神，就是一浮萍拐朝着脸抡了上来。

田纲吉很低落。

低落到就算是这样挨打，也丝毫不想还手、分不出哪怕一点还击的心思。

他甚至觉得自己是应该被这样殴打的。

因为他的失职，因为他让那个人死亡。

要是就这样死去也行的。

就这样沉湎在黑暗之中，一直这样下去……

再一次地被击倒在地之后，田纲吉蜷缩了起来，如同孩子回到了母亲的怀中一般。

云雀恭弥拎着他的领子，将田纲吉从地上拎了起来。

“小婴儿的死让你这么悲痛欲绝么，田纲吉。”

他问。

田纲吉被迫睁开眼。

他想当然啦，那是reborn……是他的师父，是让他从“废柴田纲吉”成为“教父田纲吉”的家伙。

甚至比起田家光，reborn对他的意义更近似于父亲，陪伴他度过漫长岁月，可以说reborn已经占据了他的人生一半以上的时光。

他以为会永远这样下去的。

他以为reborn是不会改变的。

就算是他白发苍苍迈向死亡，他的老师说不定还是现在这个模样，坐在只能依靠医疗设备苟且度日的他的身边，双手环胸嘲笑他只能依靠这些笨家伙过活。

reborn怎么会离开呢？

田纲吉向来不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有些问题他想不明白，所以也就不去想，甚至连这一结局也试图否定。

可是云雀恭弥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问他。

【小婴儿的死就让你这样悲痛欲绝吗？】

当然。

也是到了那时候，田纲吉才发现自己其实也没想象中的那样保守要说的话，他大概是一个狂赌徒。

会用全部的身家与未来，去赌一个不知概率的、能够让所有人的高声欢笑的可能性的赌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