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力以赴加入康小北负责的排查任务中,只不过这一次目标已经很明确了,要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孙海涛找到,以免再发生案情。
万众街地处古都市西北部中心地带,是西北部最繁华的区域,下辖12个居民社区,辖区面积达85平方公里。由于警力有限,顾菲菲发出指令,先期划定以案发公园为中心点,向周边延伸四公里的范围为排查区域,如果没有效果,再逐步扩大。既然孙海涛是租的房子,那么排查区域内所有的房屋中介公司当然是首要的排查目标。部分警员人手一张打印出来的孙海涛的照片,进入居民区内寻求协助指认,还有周边的各种休闲娱乐场所,也可能是孙海涛经常出没的地方。
这种大范围的排查任务是很折磨人的,对警方内部来说这算是声势浩大的一次行动,但实际执行起来要尽可能地不要让外界感觉到多大动静,比较直观的一个原因当然是怕打草惊蛇,再往大了说也是担心引起社会恐慌。就这样“闷不吭声”地排查了两天,并未发现孙海涛的影子,韩印不禁担心起来:前面三起案件,间隔都是固定的七天,眼瞅着冷却期限快要到了,凶手会不会继续作案呢?韩印心里现在反倒希望凶手能够警觉到警方在步步紧逼,从而不敢再造次行事,从办案的角度来说无疑增加了难度,但起码不会再有尸体出现。相比一条人命,其他的都不重要!
夜已经很深了,韩印、顾菲菲、艾小美、杜英雄、康小北均一脸疲惫地围坐在会议桌边,刚刚他们和古都方面的办案骨干一起总结了当天的工作进度,接着讨论好第二天应该重点排查的区域,现在那些人都走了,只留下他们几个,看起来情绪都比较低落。跟韩印担心的一样,他们也不知道以当下的排查进度,能不能赶在孙海涛继续作案之前把他找出来。
半晌,顾菲菲使劲按了下额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说:“咱们是不是换一种思维,不再纠结于区域排查的问题,而是回归咱们的强项,从心理方面定位一下孙海涛所处的范围?”
“犯罪地理我和韩老师讨论过,可是说实话我们很难从现有的三个案发现场方位,侧写出一个范围更小的排查区域。”杜英雄苦笑着接话。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顾菲菲连连摇头。
“我知道了,你是想说咱们应该去分析孙海涛是什么样的人?他为什么要到万众街去租房子?”韩印眼前一亮,有种被顾菲菲一语惊醒的感觉。
“对,就是这个意思!”顾菲菲伸出食指指向韩印认同地说。
“万众街有什么能吸引孙海涛的啊?”康小北自问自答道,“那一片算是我们城西北地区娱乐场所比较多的地方,夜店、ktv、舞厅都有,爱玩的人住在那儿确实比较方便。”
“不会。孙海涛是恋童癖者,这种人内心总会有一种想要逃避现实和缺乏安全感的情结,除非有必要,否则他们更愿意逃离成年人的氛围,娱乐场所不会引起他们特别大的兴趣。”韩印干脆地否定说。
“会不会是万众街地带有隐藏的恋童癖圈子?”杜英雄跟着问。
“应该不会吧?”康小北迟疑地说,“从来没听说过啊!”
“难倒还是因为那个公园?孙海涛喜欢孩子,那里孩子肯定不会少吧?”顾菲菲试着提示道。
“不是公园,也许是学校!”韩印本来只是顺着顾菲菲的话扭头扫了眼投影幕布上显示出的万众街区的方位图,因为顾菲菲提到孩子,他下意识地在地图上寻找孩子较多的地方,结果瞥到学校的标志,而且有两所学校,方位显示距离很近。
“就是学校!”康小北兴奋地双手一拍道,“万众街还是城西有名的学府区,市属重点小学和中学都有,相距非常近,而且周边还有少年宫和各种学习补习班,形成了一个学习氛围浓厚的区域,那儿来来往往的该有多少孩子?!”
“不对,咱们都忽视了一个核心问题!”一直没插上话的艾小美,用双手拍着桌子说,“孙海涛不是已经丧失性功能了吗?他还有心思看那些孩子?”
“当然会有欲望。”韩印阴沉多日的脸上,终于有了丝笑容,“像孙海涛这样的变态强奸犯,令他们欲罢不能的是心理因素,也就是说他们的心理需求要远远大于生理需求。这也是许多犯罪学家并不看好化学阉割的主要原因,反而容易让本来没有暴力倾向的性犯罪人,变得极具攻击性。”
“既然确定了学府区,那就简单多了。”康小北心情大好眉飞色舞道,转而又有些伤感,叹息着说,“咱们这些人在一起办案的感觉真好,总能碰撞出火花,可惜叶姐不在……”
韩印和顾菲菲没想到康小北会突然提到叶曦,冷不丁的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便双双下意识低下头做出回避的姿态,继而感觉到有些失态,又赶忙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次日,康小北把人手全部调集到万众街学府区密集排查,而如预料的那样,只用了大半个上午,便有多个区域内的住户指认出孙海涛曾在附近一带活动过,甚至还有人指出他具体租住的房子。康小北亲自扮
作物业工作人员试探着去敲他家的门,但敲了好一阵子都没人回应,随后他们辗转找来了房东,请他拿来备用钥匙打开房门,于是他们看到了孙海涛……
第03章 罪该万死
孙海涛确实在房间里,只是造型有点奇特罢了!
房子是一室一厅的格局,一进门便是方形的客厅,装修早已经过时了,天棚上吊着一圈样式老派的石膏线,中间是一盏落满灰尘的多头吊灯。周身圆滚滚的孙海涛,像一个充气橡皮人似的,赤身裸体地“悬挂”在这盏吊灯上。
他脑袋肿大,一脸乌色,双眼外突,感觉马上就要掉出来了,嘴唇肿胀外翻,犹如两根烤熟的香肠,舌尖吐在外面,躯干和四肢都有明显的膨胀,皮肤上分散着大小不一的气泡,下体血流肉烂,遭到部分切割,阴囊胀气如小皮球一般……他被一块长布条勒住脖子拴在吊灯中间的灯头架上,右臂、左臂、左腿同样被长布条分别拴在吊灯两侧的三个灯头架上,最终形成了一个昂头挺胸,右臂高举过顶,左臂略有倾斜地横向打开,左腿膝盖稍弯曲踢向半空的姿势……
形象惨烈、姿态诡异的孙海涛就这样一下子呈现在众人面前,别说没见过死人的房东了,身子像一堆烂泥似的一个劲往地上出溜,就连康小北和顾菲菲他们几个也多少有些被震慑住,怔了好一阵子没迈步,韩印也是汗毛尽竖,瞬间冒出一身冷汗。
须臾,众人恢复常态,展开工作。
韩印和杜英雄走进唯一的卧室,见里面被砸了个稀巴烂。单反相机、高倍望远镜、手机、笔记本电脑摔了一地,要么粉身碎骨,要么被五马分尸,各种碎料残渣崩得到处都是。床单也被撕得一绺一绺的,用来将孙海涛拴在灯头架上的长布条应该就是从这儿来的……
韩印走到窗边,向外望去,不远处一所学校的操场映入眼帘。正是午休时间,操场上有不少学生在玩耍,一张张笑脸天真活泼,他们哪儿会想到,自己的身体曾经被一双充满色欲的双眼意淫过!
杜英雄也来到窗边,望了眼下面的学校,又回头看看一地的数码器材残渣,恨恨地骂了一句:“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客厅里,顾菲菲和艾小美围着尸体前后左右好一番观察。
“尸体现在是‘腐败巨人观’状况,应该死了三五天了。”顾菲菲眯着眼睛来回端详着尸体说,“我和韩老师那次家访,孙海涛母亲说两天前见过他,估计他就是那天从家里回来之后被杀的。”
“凶手也太奇葩了,这摆的是啥姿势?”艾小美哭笑不得。
“你看不出来?这是芭蕾舞的基本动作——鹤立式舞姿!”顾菲菲说着话摆出个与尸体一样的姿势。
“嘻嘻,我哪有您这品位!”艾小美嬉笑一句,又正色道,“这家伙原来在培训学校是教古典芭蕾的,看来凶手了解他的过去。”
“肯定的,不然干吗把他下面割成这样。”顾菲菲朝尸体下方努努嘴。
“眼睛里有不少出血点,是窒息而死的吗?”艾小美仰着头说。
“应该是。”顾菲菲四下望望,拽过一把椅子,站到上面,凑近尸体面部,“脸上瘀血情况严重,伤痕明显,被毒打过,嘴和鼻孔里也有瘀血,估计是被什么东西闷死的。”顾菲菲顿了下,带着白手套的手从尸体牙齿缝上摘下一个东西,举到眼前:“是布纤维,有可能是衣物上的。”
“房门上没有暴力闯入的迹象,顾姐有没有可能是这样的……”艾小美退到门边比画着说,“凶手找借口敲开门,突然把衣服什么的蒙在孙海涛头上,接着挥拳把他打倒,然后连打带捂把他弄死了?”
“这种还原有合理性,反正孙海涛被正面攻击致死是可以确定的。”顾菲菲点头说。
“这么说,女孩或者身体有缺陷的男性很难做到!”艾小美还在比画着拳头,“看来跟咱先前的案子没啥关系!”
“不一定,他现在的状况是尸体腐败肿胀,本来个子只有一米六出头,还又干又瘦,稍微壮点的女孩就能制服他吧?”一直旁观两人对话的康小北,以质疑的语气说出自己的观点,“受害人同样是男性,死后下体同样遭到切割,只可惜这次没有身上的捅刺伤,无法比对凶器。不过先前连环案件的首起案件也出现在这万众街区域,而且韩老师的犯罪侧写也指出凶手可能就住在这公园附近,所以我觉得孙海涛还是有可能与咱们先前要找的凶手产生瓜葛的。”
“我觉得有些牵强,少了罩住脑袋的标记性动作,通常我们认为连环杀手的‘签名’是不会轻易发生改变的。”顾菲菲身后传来杜英雄的声音,他和韩印不知何时也聚拢过来。
“那如果先前的受害人都是孙海涛的替代品呢?”康小北极力辩驳说,“现在面对本尊也就不需要再通过幻想来假定身份了吧?”
“不管凶手是不是同一个人,这必是一种复仇与惩罚!”韩印淡然总结道,终止了几个人的争论。
凶手杀死孙海涛,对他的下体进行惨烈切割,并刻意把尸体摆弄成跳芭蕾舞的造型,很明显意在展示本次作案是
对孙海涛多年前以芭蕾舞老师身份对幼童进行性侵犯的一个惩罚,反过来也体现出凶手很有可能来自当年性侵事件受害一方的群体中,有可能是直接受害人,也有可能是她们的亲人。
孙海涛之死似乎不难划定犯罪嫌疑人范围,但它令之前的连环杀人案处境更加错综复杂,韩印他们必须梳理清楚几个问题:孙海涛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吗?如果不是,那孙海涛被杀与连环杀人案系同一凶手作案吗?如果是,怎么来解释这一系列作案的心理动机?
其实也不难剖析:如果当年性侵幼童案件的受害方,十几年来一直对受到的伤害耿耿于怀,就会很关注孙海涛的动向,一旦听说孙海涛获释的消息,必然会受到一定的刺激,于是出现了首起机遇性作案,接着便如康小北分析的出现代偿性作案,在累积了足够的杀人经验和勇气之后,最终完美杀死最想报复的目标孙海涛。
有合理的心理动机解释,并且孙海涛一案和先前三起案件均体现出对遭受男性侵害的一种报复,另外孙海涛一案中凶手精心设计出的标记动作也显示他并非新手,所以经过几番论证和表决,最终大家都倾向于并案调查。但为避免孤注一掷造成日后的被动局面,众人一致认为案发公园附近的排查还要继续下去,翻阅性侵旧案档案的工作也要再拾起来。
既然倾向于四起案件系同一凶手作案,那么当年孙海涛性侵犯过的受害方便是首要嫌疑群体,之所以韩印一直强调“群体”这个概念,是因为遭到侵犯的幼童不止一位。
案件档案显示:法庭最终认定的受害人有四名,她们是:梁晓婷,案发时11岁,受侵犯六次,就读古都市第三小学,家住古都市中山区东南路132号;张可儿,案发时11岁,受侵犯四次,就读古都市第三小学,家住古都市中山区东林路98号;吴小雨,案发时10岁,受侵犯四次,就读古都市山东路小学,家住古都市常德区山东路191号;徐静怡,案发时12岁,受侵犯四次,就读古都市实验小学,家住古都市沙河区兴工路36号。
案件档案同时显示:该案另有一名犯罪人,叫陈威,现年44岁,与孙海涛原在同一单位,同为舞蹈培训老师。经过与监狱方面核实,陈威与孙海涛同被判处有期徒刑20年,但因减刑因素,比孙海涛晚一个月获释,目前刚刚出狱两天,暂时与父母同住。
任务部署:韩印和顾菲菲负责梁晓婷和张可儿;杜英雄和艾小美负责吴小雨和徐静怡;康小北除了继续负责先前的部署,还要为避免陈威遭到与孙海涛同样的报复伤害,调派人手在暗中保护他的安全,同时要密切留意其父母住处周边的情况,也许凶手现在已经埋伏在那里,等候作案的时机了!
第04章 复仇天使
在所有的罪案中,最令警方痛恨的,便是针对孩子的犯罪。因为大多时候,除了会给受害人的成长蒙上一层阴影之外,他们的家庭,甚至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家庭,都会遭受沉重打击,轻则一辈子痛苦懊悔,重则家庭分崩离析,乃至经受不住刺激染患疾病。
然而现实往往比想象中的更严酷。
经调查,案发后四个受害人家庭有三个搬离原住址,相应的三个孩子也都不在原学校就读了。只剩下一个家庭因父母是普通工人,经济能力不足,无法给孩子转换环境,这个孩子就是吴小雨。
由于住址未变,杜英雄和艾小美最先找到吴小雨的家里,真的可以说家徒四壁,相当凄惨。她的父母都已下岗,父亲现在靠开摩的载客维持家庭开销,母亲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只能以捡破烂换钱补贴家用。周围邻居反映,父亲早年还是比较开朗的一个人,后来因为孩子出事,性格慢慢沉闷,以至于后来酗酒成瘾,喝醉了更是经常打骂老婆,怨她当初没看好孩子。
提起吴小雨,夫妻俩都不吭声,一个暗自抹泪,一个猛劲往喉咙里灌酒。邻居大都讳莫如深,杜英雄和艾小美问过好多人,最终在一个做出租车替班司机的年轻人口中获悉内情。原来吴小雨早已经不在家里住了,也没有什么正经工作,终日混在一家低档舞厅。用年轻人的话说,那里就是一个“穷鬼大乐园”,两块钱一张门票,舞客主要是外来务工人员和上了年纪的老色鬼。吴小雨陪人家跳舞,几块钱跳一支,随便亲随便摸,几十块钱就可以找个犄角旮旯让人家玩个够……
随后,在年轻人的指点下,杜英雄和艾小美果然在那家舞厅找到衣着暴露的吴小雨,不过她有很充分的不在作案现场的证据。只是过后很长一段时间,杜英雄都忘不了吴小雨那张像日本艺伎一样惨白惨白的脸,加之浓浓的烟熏妆,她在霓虹闪耀流光溢彩的舞池之中,晃动着干瘪的身躯,犹如一具失去灵魂的僵尸,只能苟活在无尽的黑暗中。
还有她说的话,也一直萦绕在艾小美的脑海里:“脏一次也是脏,脏一辈子也是脏,身子可以洗干净,心里的污点怎么洗净?那些鄙夷的、嘲笑的、幸灾乐祸的眼光就不提了,那些同情的、关切的、悲天悯人的目光同样让人无法承受。其实所有人都一样,他们时刻都在提醒着——我是一个被弄脏的小孩!”
通过户籍迁移记录,韩印和顾菲菲联系上梁晓婷的家人,准确点说是只联系到她的母亲,因为她母亲和父亲的婚姻早在很多年前就在无休止的争吵和互相埋怨中走向终点,她父亲目前身在国外,很多年没回来过。
梁晓婷处境还算不错,自己开办了一家服装公司,雇用的职员大多是女性,少有的几个男性员工,一看着装便知道是“娘炮”。不仅如此,在感情方面她似乎也偏向于女性,也许就如她跟韩印和顾菲菲说的那样:她从来没恨过什么男人,更不会去杀死哪个男人,男人只会让她感觉到恶心!
徐静怡疯了,目前住在精神病院。
杜英雄和艾小美相继走访了她家的原住地以及后来她家人迁到的新住地,从两边的一些老街坊口中了解到:徐静怡上面还有一个大她三岁的哥哥,她属于违反国家生育政策的二胎,本来也不在她父母的计划内,但还是被保留下来。为此,原来都身有公职的父母被双双开除,不过两人后来一起做小买卖做得很不错,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很幸福。也许是因为这个女儿来之不易,夫妻俩非常宝贝她,包括她哥哥也事事让着妹妹,一家人把徐静怡宠上了天。可想而知,当徐静怡遭到猥亵和奸淫的案子出来之后,一家人会陷入怎样的痛苦境地。据说她母亲获悉消息的当时直接昏厥过去,送到医院被诊断出重度脑出血,从此便像半植物人似的瘫痪在床上。而徐静怡在案发次年,开始精神恍惚,逐渐地发展到精神分裂,整日不间断地哭闹、谩骂。
还要维持生计的徐静怡父亲,实在照顾不了瘫痪的老婆和疯女儿,加之还有个要上学的儿子,便举家搬到岳母家,也就是徐静怡的姥姥家里。再后来她父亲终于忍受不了没有家庭温暖和看不到希望的日子,突然消失了,有传言说他是跟一个有家室的女人私奔了,至今杳无音信。她母亲在那之后不久因并发症去世,徐静怡也被送进精神病院,剩下姥姥和哥哥相依为命,直至姥姥去世。令人感慨的是,她哥哥也于不久前因身患癌症,自杀身亡。
其实先前从档案中看到徐静怡这个名字,韩印就有种熟悉的感觉,而当这份调查结果交到韩印手上时,他豁然发现,徐静怡的哥哥竟然就是早前侦办的系列抢劫杀人案中,曾被怀疑为夏明德同伙的那位律师徐麟,他也更能理解为什么徐麟的遗书会写得那般悲恸厌世了。的确,相比较活在自己混沌世界里的妹妹,清醒的他活得足够艰辛。
张可儿父母是最后一个联系上的,夫妻俩共同经营一家饭店,规模不算小,经济上比较富足,但他们看起来并不快乐,提起张可儿他们的脸就更加阴沉了。
“可儿一直怪我和她爸当年只一门心思赚钱,对她关心不够,孩子讲过很多次老师对她过于亲密的话,我一直没在意。”张可儿母亲眼睛里含着泪说。
“我和她妈当年还开着一家小饭店,就我们两个人,整天从早忙到黑,也没心思好好坐下来跟孩子交流,总以为孩子是在找借口不想去学跳舞,为此还打过她几次。”张可儿父亲满脸内疚,一边狠狠抽着烟,一边叹息道。
“后来出了那档子事,我们把她送到乡下她奶奶那儿上学,直到读高中才回来,可儿跟我们的关系就更疏远了!”张可儿母亲开始止不住地流眼泪。
“她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本来我们想让她到饭店来,锻炼几年就让她接班,她拒绝了,说想干自己喜欢的事,便独自到社会上闯荡,后来干脆搬出去住了。”张可儿父亲说。
“那几年我们还能见到她,她差不多一个星期回来一趟,再后来我看她岁数也大了,眼瞅着没几年就30了,便总想让她快点找个对象。她回家我就跟她唠叨这事,还张罗着让一些朋友给她介绍,直到把她惹恼了,和我大吵一架,又把原先我们忽视她的那些旧账翻了出来……”张可儿母亲使劲抽搭着,有些说不下去了。
“我这人脾气不好,看她跟她妈那样,一时没忍住,打了她一巴掌,结果这一巴掌打下去,她就再也没回来过,连手机号码也换了,彻底断绝了和我们的来往。”张可儿父亲眨巴两下眼睛低下头,掩饰着伤悲。
“这种情形出现多长时间了?”韩印问。
“差不多两年了。”张可儿父亲抬起头哽咽道,“你说我们这岁数,和孩子闹成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都怪那挨千刀的,要不是他祸害了可儿,我们一家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这种人死一万次也不足惜!”张可儿母亲咬着牙道。
……
四个受害人,只有张可儿家庭变故最小,也属她跟父母关系最差;已经疯了的徐静怡就不说了,其他两个一个对生活麻木,一个改变性取向,而张可儿性格是最脆弱和敏感的,也极容易走极端,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张可儿。
顾菲菲想到案件档案中显示张可儿和梁晓婷案发前在同一所小学读书,便试着给梁晓婷打电话,问她是否有张可儿的消息,果然从她那里得到了张可儿的手机号码,还得知张可儿目前在一家叫作“天天运动馆”的健身中心做教练。但令韩印和顾菲菲心里多少有些异样
感觉的是,梁晓婷说那天在接受完他们的问话后,曾给张可儿发过一条短信,告知她孙海涛被杀的消息。韩印和顾菲菲不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
随后,两人给张可儿挂电话,显示手机已经关机,他们便立刻找到她供职的那家健身馆,结果前台说张可儿已经辞职一段时间了,指点他们去找老板问问,因为他们是恋人的关系。
“可儿跟我分手了,就在她辞职的当天,态度很坚决,简直莫名其妙!”老板一张口便满脸的幽怨,似乎还未从分手的痛楚中走出来,“我真是搞不懂她,该满足的我全满足了,该道歉的我也道歉了……”
“道什么歉?你们怎么了?”顾菲菲打断老板的话问。
“那个……”老板低头摸了摸前额,脸色有些难堪,少顷抬起头,讪笑着说,“你们信不信,我们交往一年多,我从未动过她?顶多就挎着她的胳膊,搂搂她的肩膀!”
“她不喜欢你,不让你碰她?”韩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