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是月光下的夜话,亭台流水,在一片宁静中偏偏流淌,将一袭汪水,付之东流。亭内,桌上,袅袅炉烟伴随着清清茶香,平复着听着悸动的心,以及那躁动不安的影,恍惚,一切的命运,皆是玩笑,恍惚,一切的记忆,都是虚假,那此生,将还剩下什么。
“君不见河边草,冬时枯死春满道。君不见城上日,今瞑没尽去,明朝复更出。今我何时得当然,一去永灭入黄泉。人生苦多欢趣少,意气敷腴在盛年。托愿归根问故乡,深邃古河悉前缘。傍路忽忽身非我,存亡何用委皇天。”
听着莫逍遥吟出的行路难,说太岁心中顿感压力沉重,过去的君恩,难道真的都是虚假的表演,犹如知己的相遇,难道也只是算计的开始,苦涩,尽化一声长叹,在夜中飘出久远。
“君不见蕣华不终朝,须臾淹冉零落销。盛年妖艳浮华辈,不久亦当诣冢头。一去无还期,千秋万岁无音词。孤魂茕茕空陇间,独魄徘徊遶坟基。但闻风声野鸟吟,忆平生盛年时。为此令人多悲悒,君当纵意自熙怡。”
听着莫逍遥叹出的歌,说太岁那一抹绿影,在荡漾中,划开依稀久远前的记忆,记忆中的母亲,宁愿囚禁于永寒树内也不远陪伴着自己回到苦境,记忆中的父亲,宁愿舍弃君王的尊严也要保全自己的孩子。原来,算计,早已开始。
“君不见冰上霜,表里阴且寒。虽蒙朝日照,信得几时安。民生故如此,谁令摧折强相看。年去年来自如削,白发零落不胜冠。”
久久无声,久久无语,说太岁心中虽是隐隐作痛,但旅人,终究漂泊,只因旅人,是没有归属的流浪。但,长久的相依相随,是不能割舍的师徒情缘,“可有解决之道。”
“嗯,其实,森狱的阎王始终只有一位,第一代的阎王靠着吞噬其子来保持肉身的生命力,天罗子稍有不同,其中的意义便是如同森狱四位太子之一的玄嚣麾下翼天大魔与猘儿魔一样,是饲主与饲养物的关系。”莫逍遥略微一思,转口开道。
说太岁闻言将手上的茶杯握的咯吱咯吱乱响,脸上,不知是悲愤,还是难过,“人的生命究竟是什么,难道只是一个身份,便能抹杀一个人过去的一切吗?”
“人的意义何其广泛。思想、肉体、灵魂、心灵都不过是其中的意义体现,就看你是如何理解的。”莫逍遥端茶一饮,又倒了一杯,而这杯却是赋予了流水东去,“没有灵魂的肉体,不过是无用的躯壳,没有思想的灵魂,也只是没有根源的魂魄,天罗子的一声,不需要他人来指论,正视自身的过往,只要自己觉得真实,那他的一生便有意义,那他之存在便有依托。”
“请先生赐教。”
“嗯,好吧,反正黑海森狱也不是善茬。”莫逍遥一番良思,决定破坏阎王的计划,“说太岁,我可以为你指明方向,但能不能成功,就看你的了。”
“先生请说。”
既然决定,莫逍遥也不隐瞒,“带来一人,或是带来一物。”
“何人,何物。”
“当年天罗子因黑月照射而魂魄与肉体分离,其肉体被阎王以异法转移到苦境萧山,以萧山之灵孕养肉体,进而诞生出因黑月辐射而演化的杀戮之体。但天佛原乡的玉菩提却是意外发现了阎王的算计,舍弃成佛之机,以佛血点出善体。”莫逍遥说到此饮了一口茶润润嗓子,“你此行便要天罗子肉体,或是骨肉精血,用其还原本体。”
“萧山,其名为何。”
“山鬼名唤百岫嶙峋,山神名唤沐灵山。”
“好,便依先生之言。”说太岁随即起身出亭,牵马翻身而上,的勒锵,的勒乱,的勒马蹄辘辘响,摇曳的火,摇曳的影,在错乱的背影下,在永夜中迈出坚定的一步,踏出逸境,直往萧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