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奇奇最好的朋友叫做林毓,林毓死于周奇奇与负心男荀清创业的第五年。
林毓研究生毕业过后放弃了无数优渥工作,选择加入工资都差点开不起的鲸落文化,一路从公关部调研员做起,很快做到了公关部经理。那时鲸落文化处于拓展期,林毓东奔西走,夜夜不下酒桌,喝到催吐。
后来呢,林毓死在了c省最大的夜总会包间里,死的时候衣不蔽体,嘴角青紫,那双素馨花一样倔强清冷的眼睛,直愣愣地灰白下去,再也点不燃任何一丝火焰。周奇奇只看了一眼,天旋地转,万念俱灰。
周奇奇真是痛恨自己呀,她真的痛恨自己,那时候如果再硬气一点不顾威胁坚持追查真相,如果再独立一点不听信荀清一切交给他的话语,如果再懂一点点医检知识阻止有心人破坏现场,如果……林毓就不会死得这么不明不白了。
这一切的如果不停盘旋在周奇奇的脑海里,构成了她长达五年的噩梦,她良心最深处的诘问。
“老师……等等,你不要进来,马上,马上就好!”林毓双手抵住门,抖了两下沉重的身体,声色俱厉道,“周奇奇,我警告你,赶快从我背上下来。”
“小班长,小班长,呜呜呜……我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梦……你忘了我,我也忘了你,两个人永不再见的梦……”周奇奇紧紧抱住林毓瘦成竹竿的腰,随着怀里人的摆动,她渐渐漏了下去,最终死命拖着林毓的大腿,把眼泪鼻涕全部揩到她的军装裤上。
“呃……”林毓一阵洁癖般的鸡皮疙瘩从膝盖蔓延,“我数三二一,你再这样发疯逃军训,我就立马和你永不相见!”她就好好来上个大学,一不小心来早来一天当了个班长,怎么就摊上了这种奇葩。
本以为这奇葩还要纠缠上来,她只是安安静静地仰头用亮晶晶的眼睛打量自己,然后颇有些失落地松了手,“小班长,这是哪里啊。”周奇奇蹲下来在地上画圈圈。
林毓很想吐槽医务室特别脏,转念又思及等下带这货去冲手,“你傻了啊,你在走军姿步的时候晕倒了,许教官让我把你送来医务室的。”说到许教官的时候,她顿了一下,耳根子莫名小小红成了海棠色。
周奇奇转头看到了□□墙上的挂历:2004年9月7日
原来这是大学开学之后的军训呐……等等……这不是天堂……哦不……地狱……不会……周奇奇迟钝地反应过来,她不会是重生了吧……
真可笑,她这样本来就不想活了啊。
可转念又一想,小班长还活着,那该多幸福啊。周奇奇低赧着脑袋,脚尖在地板上打拍子。
周奇奇迷迷糊糊被林毓拉到医生面前检查身体,张嘴、抬臂、跳高,医生说她壮得可以媲美草原上狂奔的娟珊牛了。林毓谢过医生,拉着周奇奇走下楼梯洗手。
“又在嘀嘀咕咕什么?”林毓见娇娇女连肥皂都滑手,抽了下嘴角,强迫症似地盯着。
“什么娟珊牛,还不是嫉妒我胸大,故意说这种话。”周奇奇不忿道,甩甩沾满泡沫的小肥手,往自己胸前拢了两个圈,这么一比画,挺起的胸脯在肥大的军装里傲然地抖了抖。
时间可以令人遗忘很多东西,却仍保留让人回味感怀的余地。
三十二岁的周奇奇收起了自己身为温室里的小公主的一切任性骄纵,忘却了曾经天真烂漫的快乐,她变得步履维艰、小心翼翼,变得庸俗市侩、心狠手辣。
白日里与人切磋博弈、勾心斗角,连夜晚独自与痛爱长眠之时,还是会翻来覆去回念那个将她变成如此不堪的负心人。
不知他今晚又将哪个女人揽在怀里过夜。
她总是安慰自己,即使这样,荀清的正牌女友还是自己。即便什么都不占了,好歹还占了个名头。
十八岁的周奇奇呢,她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举呀。
在大多数女孩子因为自己发育得过好的胸部烦恼自卑,为上体育课跑步小胸脯会上下颤动而遮遮掩掩的时候,周奇奇却把本就洋气的私立学校校服腰部改得更为收紧,衬托出从饱满胸部到纤细腰肢流畅好看的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