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曦又在临帖。现在的她不比前些日子,即便半天听不到她说话,也不见她像前阶段那么感伤、那么睹物思情了。这个大学生,我跟她就是没法比,她在桌上不厌其烦地摆弄笔墨纸砚,就算摆弄个半天,她顶多就是嘈嘈乏了而已。我要像她似的坐在桌前提笔写字,那手抖的,即便不算是地动山摇,也算得是震撼神州了。想俺当年上小学时,每当到了学毛笔字的课堂,全班上下可是无一人不狼藉的:桌上、地上都是水痕墨迹,手上、衣服上甚至脸上也逃不了都挂了彩,每次交作业时,我的字帖竟没有一次及格的,我常为此不服,觉得老师不公——你甭管我写得好坏,不管咋地我也是按字的数量写的,不像某些同学,字帖上的字的数量跟他交的作业上的字的数量都不一样。记得有一回交作业,老师指着一个同学说:“某某,你的字帖上怎么就写了一个字啊?”我同学站起来回答:“老师啊,我原本也想多写几个字来着,可是拿着毛笔的手不听使唤,老是抖啊抖的,结果我下笔时劲儿还使大了,本来手就抖,手劲儿也大,没想到字也大了,我其实还想再写一个字来着,我一看没地儿写了,所以就只能写一字了!”相比这样的作业,难道我不还是积极派吗?可是字帖交了一回又一回,我竟没有一回及格的。终于有一天,我灵机一动,买了管碳素笔,一点一点地往上描,结果成绩单下来,没想到老师终于给我判及格了,我见状真是热泪盈框啊——唉!像这种投机取巧的功夫哪能练出真本事,现如今不就出了一个我这种根本没有真本事但却和若曦同作了格格的文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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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好学生与坏学生的差别:好学生在学习时,坏学生却只顾着玩——若曦在临帖时,我却拿着水彩笔往一个个没有面孔的瓷器上画装饰。这些白得像雪块般的瓷器是那日我跟九爷偶然在街上遇到的,我见了,突发奇想,就想要几个,九爷还问:“这是未成品,要它们作什么?”我说:“回家玩啊,作‘芭比娃娃’。”奇怪的是,他听了,居然只是一笑,竟也没问我何为“芭比娃娃”,就给我买下了一大堆。如今呆着没事,正好给它们上上色,摹摹眼眸,画画图案——哈哈!虽然古代没有芭比娃娃,但是我可以自己动手做,要知道我的座右铭就是:有梦想,一切皆有可能!
正当一旁的巧惠和冬云为我和若曦两个人忙着的时候,突听门外有人说话道:“奴才小禄子求见若赢格格,请问若赢格格可在房内?”我听了,叫声:“进来吧!”只见那小禄子进得屋来,一边请安,一边说:“十四爷吩咐小的来传句话,他正在花园等着格格,请格格过去一下!”我闻言,起先是一愣:“唉呀!这小子叫我又干嘛?”之后对他回了句:“知道了,你先去吧!”那小禄子方告退。
我收拾收拾,叫冬云帮我把画过的先晾晾再收,把没画过的、和画过的分别收在不同的箱子里,这才起身要往门外走,路过门口时,见若曦举着笔不写字,只是抬头朝着我笑,说:“又来约你了?”我满不在乎地说:“他约我能有什么事?”便大大方方地出门,直奔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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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是个亭子,亭子旁边挨着观景桥,观景桥两侧是风景湖,靠近的便是走廊和过道了,不过过道处倒也有还未谢了的花,话说眼下虽属秋高气爽的季节,但是有这么几束花点缀,生活也算得上是多彩缤纷了。
我见高哲就背对着我站在过道处的石砖地上,本想偷偷走近前吓他一吓,没想到刚到跟前,他却回头了,给我整得直扫兴,他看见了我,却是私私文文地含笑着,我大模大样地走到他跟前,拍了一下他,开门见山地问:“弟弟,叫你姐出来有嘛事?”
他听了我说的话,眼睛眨着,嘴边浅浅地挤出个笑容,对我说:“没别的事,只是想问问你,你想去哪儿玩吗,正好我今天有空,可以带你去。”我这才恍然大悟,寻思:“就这事儿啊?”张口就答:“谢谢!可是我哪儿也不想去。”他听完我说话,点了点头,却没说什么。我见他不说话,心想:“别告诉我他又要使他的绝招——沉默与关公脸。算了,我还是先撤吧!”就对他说:“你要是没别的事儿,那我就走了?”见我要走,他却突然抬头,面对着的刺眼的阳光照得他直皱眉,只听他问了声:“你很忙吗?”
一句话问得我无言以对——上班时我是挺忙,因为早上起得早,时常在我困得要命的情况下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瞪着强睁开的眼睛去穿衣、热饭、刷牙。就这班上的,除了过年以外,一年四季连个假期都没有,什么法定假日,对我们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可自打到了这以后,一天到晚啥也不用干,成天的就是玩,尽管有几次早上睁眼时我还以为自己又要迟到了,可是等我清醒后,我才发现:其实我挺怀念迟到的时光,至少那是在2012年,而如今却是在1704年,真是惨啊!
我寻思:我忙什么?我只是忙着去玩而已。不过我也看出来他是有想留我之意,心里想
着:我这位老弟今天出息了,说起话来还有这么大大方方的时候,这才像个爷们嘛!”于是我又问他:“你有事吗?”
好像再刺眼的阳光也抹不去他嘴边的笑容似的,他依然是微笑着回答我:“没事,只是想跟你走走。”
“啊!就这么简单?好吧,那走吧!”
我痛痛快快地答应了,便和他在园子里慢慢悠悠地闲溜达起来。
接下来的接下来,老弟的绝招又使了出来,虽然他始终跟着我的步子在走,却一直不说话,并且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脸蛋子又涨得通红,他站在我旁边,简直像一堵透明的墙啊,对于我来说,他仿佛是无影无形的,可我又不能对他视而不见。
干憋,尴尬——受不了了!老弟这是怎么了,到底想说什么?你想说什么就说呗,何苦要这样为难自己?
我受不了了!我要想办法打消这尴尬的局面。
我突然想起以前在工作单位发生的事来,便忍不住笑着对高哲说:“记得以前上班的时候,有一天中午开饭的时间到了!你赵姐喊了声:“都吃啥?”接下来是众人回答的声音:“我要米线!”“我要酸辣粉!”“我要麻辣烫!”“拿钱!”于是你赵姐拿着众人的钱去买饭。等她回来的时候,大家开始分她手里的食物。过了一会儿,大家一人捧着一个碗开始吃热气腾腾的各自的午饭。这时,我身边有一个人用的正在充电的暖宝灯灭了,我于是对它的主人喊:“好啦!好啦!”它的主人——那个大姐听了,来取热宝。就在此时,一旁背对着我吃饭的你的赵姐说:“啥也没给你放,你咋还觉着辣呢?”她刚说完,全场吃饭者一率饭喷!你说她们倒不倒霉。”他听了,看了我一眼,轻松地笑了笑。
我接着给他讲:“我旁边的那位刘姐,她每天都会聊□□。有一天早上,刘姐刚到就开始上q,可是好半天过去了,竟然无一人跟她说话,正当她郁闷空虚冷时,终于有个人给她发来了信息,她兴奋地急忙打开看,却见对方说:‘这么早就上q了,下午再聊。。。’再看她那脸色,一直地降温,足足降了有十多度。”我又问笑着的他:“你聊□□吗?”他答:“不怎么聊,我不喜欢聊那玩意儿。”我心想:“听这话,看来他现在显得有些放松些了。”
寻思了一会儿,我继续讲:“又有一天,刘姐跟网上一q友骂起来了,她立刻向四周求助,先找你赵姐,说:‘这□□上有一个人跟我骂起来了,快想想我应该骂他什么?’你赵姐无动于衷,说:‘不知道。给他删了得了,跟他费那话干啥?’刘姐又问王姐,可王姐忙于工作,没功儿。刘姐于是问我:‘快点,帮我想想骂他什么,给他骂回去。’我皱着眉头说:我也不会骂人,我骂的都是贼拉恶心的!她说:那也行,快点,告诉我。我于是告诉他一大通,她听了,停了一会儿,然后说:算了,我还是把他删了吧,你说的太恶心了!”
等我讲完,高哲又是“噗嗤”地轻轻一笑,等我望向他时,他的笑容却渐淡,头也不敢抬,脸依然是红通通的,我寻思:“你到底有没有话要对我说啊,要是没有我可就走了?”
路过一片开得金灿灿的花朵旁边,我随意揪了一根花枝,然后左右摇摆玩弄于掌中。高哲还是静静地走在我身边,不像是要开口说什么,却也不像是要离开之样。正当我还要继续给高哲讲上班的趣闻时,没想到我们两个居然在同一时间开口讲话,只是我实在没听清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就听他说了句:“你先说吧!”我说:“还是你先说吧,我必竟已经说了一大堆了!”我还在等他的下文,可是他憋了半天,却是欲言又止,欲言又止的,我看他脸红得都要烤熟了似的,口里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话却始终没说出口。给我看得直累,心想:“大兄弟啊,你到底想说啥啊——真是愁死我了!”
我俩走着走着,又走到了那座风景桥旁边,风景桥的两侧就是观景湖了,我想:“就说古代王子多有钱,家里居然养个湖。这要搁现代,就是个游泳池啊!”一边糊思乱想,一边忘了身边人,竟哼哼着轻轻松松地唱起了歌:
“踮起脚尖
提起裙边
让我的手轻轻搭在你的肩
舞步翩翩
呼吸浅浅
爱的华尔兹多甜
一步一步向你靠近
一圈一圈贴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