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蓝宵叶和梁金一出发当天,远在日本的梁父至亲去世,见不了梁父梁母。
飞机缓缓降落,机舱内广播里传来空乘人员的亲切声音,坐在席位的蓝宵叶收起毛毯,梁金一也把两人的手机纳入包里。
“回家了喔。回家了喔。”蓝宵叶坐在椅子里晃着身子,就差一个哨子,哼出内心的欢乐。
梁金一伸着长臂禁锢蓝宵叶,“别动,飞机还没停。”
蓝宵叶嘻嘻一笑,“我都两年没回家了,特想吃小学门口的油炸食品,听说那位老板还在营业呢。”
“行,到时陪你去。那之前,两次都出国了?”梁金一是知道蓝宵叶是很恋家的人,能让她回不了家,准是被工作拴住了脚。
“是啊,当时可忙了。元旦就不说了,春节和元宵节偏偏都有工作,推不了,只能让爸妈在过节后来上海看我。我都两年没能好好吃一顿,本地美食了。”说着说着,蓝宵叶跟梁金一普及当地美食有哪些,连排队检查时都不停嘴。所以,当两人出现在父母面前时,梁金一用既无奈又宠溺的眼神看着手舞足蹈地蓝宵叶。
“你这孩子,也不看着点路。什么话不能等到车上说,连自己的手提包都给小一,越来越懒了。”蓝妈妈一手拍着女儿的后背,一手怜爱的摸着女儿的脸,眼里藏不住心疼。
穿着女儿去年给他买的西装,站在女儿一旁的蓝爸爸打岔一句:“你这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孩子干嘛,走走,快回家去。什么话回家再说。”
蓝宵叶怎会不知爸爸的好意,冲爸爸眨眨眼,摇着妈妈的胳膊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们都没好好吃饭,肚子早饿了。”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面,只通过显示屏拜访的梁金一就那么面带笑意,掩盖心中的紧张情绪。梁金一见过形形□□、各行各业的人群,却是黄花姑娘上轿,第一次经历未来老丈人威严的扫视。
蓝爸爸身材魁梧、黑脸浓眉、眉宇宽阔、耳大有轮、目光灼人,真不愧是曾带着兄弟讨回三百万工资的人物,有气势、有魄力。
“小一,来来,给我。我们这里机场小,划不来推着小车出去。我们一人一个拉着行李出去就好,把这个小推车还给工作人员,别让人家多跑几步。”蓝妈妈都不给梁金一反应的时间,力大无穷的两手抓住行李箱两边放到一边。
“妈,您小心一点儿。我来,我来。”
蓝宵叶为了给家里的亲戚朋友带点礼物,装了三个大行李箱,各个都快撑爆了,梁金一自己提着都累,真担心蓝妈妈闪了腰。
来之前,梁金一就通过自家父母和蓝宵叶的叙述七七八八了解清楚蓝家父母是什么样的性格了,深感自己不会像初次登门拜访的别人闹出“典故”来,可是,蓝爸爸和蓝妈妈怎么都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让“作弊”的毛脚女婿如此忐忑不安呢?
相比,心中有丘壑的蓝爸爸,蓝妈妈是很普通的家庭妇女,有时爱贪小便宜,有时奉献精神旺盛让蓝爸爸和蓝宵叶提心吊胆。
有次,蓝妈妈独自出门办事,目睹了一场交通肇事逃逸。巧了,那是一段没有监控的岔路口,蓝妈妈一扔菜篮子,抓着车门不让肇事司机逃跑,一边大开嗓门寻路人报警。后来,那位受伤者情况不严重,肇事司机也没了后顾之忧,态度良好的认错接受处罚。事后蓝妈妈被蓝爸爸狠狠批了一顿,以为能不再犯,不过半年的时间,又出事了,一觉醒来蓝妈妈被市公安局授予“良好市民”锦旗一个。让蓝宵叶担心不已,就怕人家怀恨在心,盯了对方好长时间,蓝爸爸也不会轻易让蓝妈妈单独出门了。
“妈,您小心腰。”蓝宵叶把包交给妈妈,搭把手帮梁金一,回头问:“爷爷奶奶知道我们回来吗?”
“知道。昨晚你爸爸还去了一趟你大伯家。”
“那晚饭去大伯家吃?”
“废话。”
“都有谁来啊?”
蓝爸爸是家中老小,上有父母、三位兄长和三位姐姐,同住在石岩村,不同的小组。蓝宵叶一家住在六组,爷爷奶奶随大伯住在五组,其他人各住在八组合九组。
石岩村位于两个城市交界处,八组合九组的被承包商开发为小型别墅群,蓝宵叶的三位姑妈和二伯、三伯就住在那里。
蓝宵叶和妈妈坐在后座一人一包薯片,边吃边说说亲戚、村子的发展变化,前座的翁婿俩说说车子。
蓝妈妈又把一个自己喜欢的黄瓜味薯片硬塞给蓝爸爸,乐不可支,都没空回答女儿的问题。看了一眼秀恩爱的父母,蓝宵叶也不想输,从爸爸给她准备的各种零食当中选出梁金一最不喜欢的番茄味薯条,递到他的嘴边。
“啊,吃一个。”
恰巧,前面亮起红灯了,梁金一在蓝爸爸和蓝妈妈的注视下,就着蓝宵叶的手,吃了四五个薯条,太羞涩了。
“去,小丫头。干嘛学我?”
蓝妈妈嫌弃地推开女儿的肩膀,反被女儿将了一句:“因为您是我人生的典范。对不,爸?”
“呵呵。”
这可了不得了,蓝爸爸意味不明的笑声,差点让蓝妈妈习惯性地伸手要拧他耳朵,意识到梁金一的存在给缩回去了。不解恨地拍着驾驶椅,伸长脖子靠在蓝爸爸的肩膀问:“唉,你这呵呵是什么意思?咋的?我女儿不能学我?”
“唉~”
蓝宵叶看着爸爸无可奈何、意味不明的神情,爆出仰天一笑,被恼羞成怒的妈妈挠痒痒,差点儿岔气了。
同一天,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