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弦栽倒在地, 一惊之下醒来。
她转头四顾,才发现自己仍在牢房之中,窗口上天色微明, 原来已经过了一夜。
而先前那一场, 竟然是梦。
心里有些失落,又有些惊疑,阿弦思忖着梦中所见所感,缓缓起身, 却又觉着哪里有些不对。
她愣愣想了会儿, 终于发现, 原先那种折磨她欲死的伤痛已不翼而飞了。
阿弦忙抬手在胸前摸了摸, 伤口明明就在那里,却并不觉着疼了,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受伤过重失去了知觉,当即不顾一切扒拉开胸前衣襟。
低头看时,更诧异地发现伤口已经开始愈合。
就算是一夜之间, 这种愈合速度也实在有些太快了。
刹那间又想起在梦中所经历过的, 以及……老朱头给她的那碗汤。
明知是梦, 此刻且仍觉着齿颊流芳, 阿弦想到这里, 蓦地怔住。
不,不是她想象中的“齿颊流芳”,而是真的,唇齿之间, 竟似有种淡淡地异样香气。
“难道,真的是伯伯……”
就算是“死”,朱伯伯最放心不下的,仍还是她。
阿弦悲欣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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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括州城中贴出了一则府衙公告。
公告上说,原先朝廷所钦命的黜陟使十八子,在宛州之时故意放火死遁在前,胁迫同僚在后,又复暗中潜入括州,意图敲诈刺史,侵吞赈灾粮银,罪大恶极。
此人辜负二圣所托,有辱朝廷使命,现在各位钦命大人并府衙一致同意,将此害群之马铲除,一则以儆效尤,二来维护国体,三,安抚尚在饥苦中挣扎的百姓。
公告一出,百姓们议论纷纷,都在说“十八子”,而各种声音也大有不同。
有人说朝廷本就不需要什么女官,很不成体统,如今更知道是个无用渎职之人,可见果然不堪大任,及早铲除为妙,府衙如此做大快人心。
也有人说事情未必就这样简单,一个女子,又怎会有如此恶毒心肠,大胆作出这许多事来?只怕另有隐情。
另外,也有些人因听说过阿弦的名头,不免说起她昔日的种种典故。
总而言之,众说纷纭。
而在围观的民众之中,有一人头戴竹笠,静静默默站了片刻后,转身离开。
他随着众人一路往前,在拐弯处才站住脚,将头上竹笠摘下,露出底下少年清俊的脸。
桓彦范抬头望天,长长地叹了声,向来不羁的双眼里透出浓重的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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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他们三人在义庄之中商议如何办法,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搬离这个地方,但是仓促间有往哪里去?只要在括州城中,迟早是藏不住的。
就在无法可想的时候,阿弦因听见桓彦范说“官逼民反”一句,却触动她的心思。
当即,阿弦提出了一个极为冒险的主意。
这个主意,便是分头行事,“各司其职”。
首先让林侍郎前去出首“告密”,毕竟他们三个人里,林侍郎身份不同,且从未露面过。
倘若一出面就送张勱一份大礼:阿弦跟桓彦范的“藏身地”。要博取张勱的信任,就近行事,似并不难。
这是极重要的一步。
其次,便是让桓彦范假意扔下她逃走。
毕竟要给张勱一个诱饵,却不能给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