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脚步声逐渐离去后,我抬起头朝坐在沙发里的男人看去,要求:“告诉我!”
男人深暗的双眸无任何情绪波动,像是极淡的语气:“你不是全都听见了吗?”我重重一震,不敢置信:“高城没有忘记我?那一月前他为什么……”语声嘎然而止,声音吞没在喉间,假如他像成晓所言从未遗忘,那表现的漠然只有一种原因:他在伪装。
低头,看自己握得发白的指节,指甲抠进掌心竟不觉得疼,原因是心口破开了一个洞,汩汩的血在流。“告诉我当时的真相吧。”我沉埋着头如是要求。
盛世尧清平而述:“在你选择之后,我给了他同样两个选择:一是清醒着离开你,二是遗忘了离开你。他选了第一种,如此简单。”
真的好简单,三言两语就道明了事情经过。可是,“为什么要有这样的选择而不是直接后一种?那样不才是对他最好吗?”忘记我就会离开,离开了就不会受我身上气息所扰再至狂,我以为在当时,盛世尧与我达成了一致协定。
但听这时盛世尧道:“是真的对他好吗?你觉得一个人在心智全无的时候还能记得另一个人的气息,抹去了记忆能把那个人真的遗忘?”
我心头一震,“你意思是……”
“对楚高城而言,遗忘或不遗忘,都无关紧要。因为这世上没有一个人会遗忘自己,你与他早已气息相随。即便我真将他记忆抹去,他也会循着自己气息的味道找到你。与其如此,还不如将利害分析给清醒时的他听,该如何取舍也由他决定。”
所以,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以为自己痛忍伤离别,实则高城比我更痛!陌生的眼神,擦身而过的漠然,我真的真的不认得你……
抬起头,凝定那双眼,我一字一句地说:“你很残忍。”而我,更残忍,无知的残忍。这一个月的沉顿,全都是在虚度时光,那人却不知飘摇在何处。
“残忍吗?”他轻笑,笑意不抵眼底,“与他连泛泛之交都谈不上,为何要将你交给没有自控能力的他?至于你说对你的残忍,有时候不知比知更好。”
“那你为什么要和成晓演今天这一幕?”我低吼出声,“你当我看不出来你是有意的吗?如果你要瞒,可以瞒为我今生今世甚至到死都不知道,何必要再说出来?”
他默下一瞬,轻道:“与小小无关,她不知情。但她始终对你忧虑,诚如她刚才所言,我考虑过后还是决定让你知道。”
“可你从未问过我要不要知道!”我歇斯底里地吼出了声,泪喷涌而出,“盛世尧,你是我的谁啊,就这样随便决定我的人生。”从没有像现在这刻一般,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像丢失了糖果朝家长撒泼闹脾气的孩子。
成晓的声音从外面不安的传来:“阿尧,夏竹,你们没事吧?”
“没事。”盛世尧回应,然后起身走向我,到我脚边时蹲下,伸指轻揩我脸颊上的泪,幽深的眸垂定而视:“小囡,决定你人生的只有你自己,我能给你的忠告是:顺应天命,但若必要,那就逆了这天又如何,天塌下来我帮你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