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付宇就被汽车鸣笛声吵醒了。
路过的运沙车吃力的在路面上碾过,沙石滚落簌簌而下,水花溅起的声音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渐行渐远。
付宇在狭小的折叠床上翻了个身,被子从身上滑落在地上,夜风从后脊背灌入,冷的他最后一点睡意都消失殆尽。
他批了件军大衣,从折叠床上起来,手在一旁的椅子上摸了很久没有摸到袜子,一脚踩在鞋子上,一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地面泛潮的寒意从脚心一直往上涌。
付宇弯下腰,借着仓库里昏暗的壁灯,找起自己昨晚不知道扔哪的袜子。
他一只袜子刚找到,正打算蹲下去找另外一只袜子,寂静无声的仓库办公室外一阵响动。
“哐当——”
生锈的铁门被人推开,寒风从大门处灌入,原本就寒意十足的仓库,此时又生生的降了几度。
来人关好门,接着壁灯昏暗的光线,摸到开关,仓库的大灯也被打开,空旷的仓库被明亮的灯光充斥满。
不缓不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又在一定距离的时候戛然而止,似乎终于发现了仓库还有另外一个人:“宇哥?”
付宇裹了裹大衣,半跪在地上,伸手在床底捞出另外一只袜子,起身坐回床上,一边穿着袜子,一边头也不抬的说:“这大清早的,你怎么跑来了?”
等付宇两只袜子都穿好了,也没有等到萌新的回答,付宇踩着脱鞋半倚在墙上,目光落在张晨聪脸上:“因为周延吉死了?”
周延吉是自杀的。
半瓶安眠药,安安静静的死在出屋子里。
临死前立了遗嘱,交代了遗产分割,也在长达几页的信纸中,交代了启山灭口案的作案全过程。
字里行间,忏悔的意味不多,认命的意义倒是更浓些。
张晨聪抿了抿嘴,算是默认了。
“有句古话怎么说呢,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付宇难得昨晚一夜无梦,眯着眼睛也能感觉到他心情不错,“该他们的,一个也没逃掉不是?”
张晨聪拉了把椅子反坐下来,离着付宇只有半米不到的距离,下巴垫在椅背上,小心翼翼的问:“宇哥,您觉不觉得这事儿太蹊跷了?”
“嗯?”
“短短几个月时间,三个作案嫌疑人一个接着一个死亡,这也太过巧合了,巧合的就像是人为的……”
付宇瞥了张晨聪一眼,还没来得及回答,又见萌新自己摇摇头,反驳起了自己的观点:“不对。让我想想——斗殴的确是一件偶然的事件,癌症晚期是谁也干涉不了的,而最后周延吉,证人和证据都可以轻易排除他杀,他的的确确是自杀的。”
付宇:“所以得出结论了么?”
张晨聪肩膀一下子垮了:“我就是没有得出结论,才会一大早睡不着,往单位跑了。”
付宇笑了起来:“你刚刚不是总结的很好么,虽然时间上看上去很巧合,但是这的确不是人力能够为之的,除非那人他——”
话说到这,戛然而止。
付宇像是想起了什么,刷的从床上站了起来,惊的张晨聪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扶了椅背勉强保持着平衡,才没有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