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疆果然瘫坐在那里, 脑袋靠在墓碑上, 就像是无意间路过这里,走累睡着了小憩而已。
被枪火的后劲波及,林疆脸上鲜血横流,几乎将他的整个脸面都覆盖住。
他要重头和董绪来过。
他憎恨他自己带的这副面具, 人前从来不敢公开和董绪的关系,面具戴久了,不知不觉间就渗入骨血近乎取代他本来的面目, 除非扒皮易髓才能重头再来。
所以他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毁了他自己的面目。
他之前食言过一次, 以后终于可以长长久久的陪伴董绪。
以他自己最真实的面目。
他做到了。
要是让林简看到林疆脸上满是血污的场景, 这会成为她余生的噩梦。
这辈子她都不会走出来了。
陈淮确定。
林疆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特意提前交代了他。
林简醒来的时候仰靠在座椅上,她迷迷糊糊中看了下外面。
华灯初上,已是夜幕。
没想到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林疆!他现在在哪?
她脑海里刚冒出这个念头,嗖得一下坐起。
“醒了?”身边传来陈淮的声音,他先去拉住她的胳膊, 大概是怕她还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林疆呢?”她开口质问,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愤怒, 或者是两者兼有, 他甚至都能听到她咯咯作响的牙齿咬合声。
还是害怕多于愤怒。
他没有应答。
然而她自己没一会就发现了眼前所在的位置, 不远处就是昨天刚来过的殡仪馆。
她本来就心思聪慧,立马想到了最难以接受的下场,心脏深处骤然炸裂开来,万箭穿心血肉模糊。她其实还不相信她自己看到的, 猛地推开车门下车。
不管她怎么去揉眼睛,不远处还是她不久前刚来过一次的殡仪馆,她呆呆的看着殡仪馆的大门,整个人近乎脱力,连站立都觉得费劲。
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怎么会?
明明今天中午林疆还烧了一大桌的菜,都是她喜欢吃的。
怎么可能?
就在几个小时前,林疆还打趣自己老大不小可以考虑成家了。
她都还没有让他好好享几天清福他就离开她了。
怎么可以?
她不愿意去相信也不想去相信这个事实。
“简简——我陪你去看下林疆吧。”陈淮开口。
“我不相信。”她就一句。
陈淮看她不会大吵大闹情绪失控后,他自己先往殡仪馆那边走去。
林简怔怔跟在他后面,像是专门为了反驳他这离奇的谎言似的。
他往前走去,她机械地跟在他身后。
林简觉得自己肯定是做了个噩梦。
这个噩梦,她已经不止一次遇到过。她甚至梦到过为林疆送行的场景,不止一次。
只是这一次的噩梦比平时要逼真一点,然而,那也还是梦境而已。
梦醒后,一切都会回到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
即便知晓林疆会被毒贩报复,也许这辈子他们都要活得谨小慎微见不得光,然而至少林疆还是活在这世上。过去的岁月里,她比他小几岁,仗着他的庇佑平安过活到现在。
一晃而过,现在是该她来当他的守护者了。
噩梦再真实也还是噩梦。
可是她又情愿这个噩梦一直不会结束,至少林疆只是在梦境里离开了她。
梦醒后他就会回来的。她坚信会这样。
她像是个提线木偶似的,没有任何思维也没有任何喜怒哀乐,只是机械的跟在他身后往里面走去。
到了冷冻柜那边,陈淮拿了号牌给相应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到其中一排冷冻柜前面,打开锁柜,把林疆抬出来。
估计是刚放入冷冻柜里不久,林疆身上虽然泛着冷气,他身上少部分外露的肌肤面貌和其余冷藏在这边时日长久的尸体不太一样。
林疆应该是在她看到前就已经被入殓师整理过仪容,脸上未见任何血污,只是被夸张浓重的妆容遮掩着,整张脸看着要比平时笨拙肥大许多。
其实那只能勉强算是一张脸面而已,看着依旧无比惊悚。
因为平时鲜少会坐班在办公室里,林疆的肤色其实晒得近乎麦色,然而这会他的脸上被入殓师整理后,整张脸面都是违和的发白,长眉也比平时浓郁黑沉许多。估计是入殓师平时用惯了的手法,林疆惨白的两颊还被浅浅刷过一点腮红,看着像是喜庆红事时的妆容。
及至到了这一刻,林简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她不愿意相信。
肯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她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林疆面容的惊悚,俯身凑近去看。
果然看到他浓重妆容下的诡异之处,近距离看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