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时刻总会爆发出无限的灵感, 董兵兵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厢门两个把手间的挂锁上。
这是一把巨大的铜锁,锁柄与锁把之间有着很长的一段距离。董兵兵伸手将它举了起来, 努力使它不与任何物体接触, 随后将它收进了空间。
厢门就这样被打开了,同时杂乱的脚步声也逐渐传来, 仿佛就响在耳边,董兵兵再也没有犹豫, 扶着腰腹一鼓作气躲了进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 很快又没有停顿地远去了, 一直紧绷着神经的董兵兵放下心来,她松开了紧紧拉着厢门内壁的手, 原本紧闭的门缝忽开了一条小缝隙,微弱的光线顿时照射了进来。
逃过一劫的董兵兵这才有心情观察起自己所处的地方,她微微侧过身, 身后紧靠着的是层层叠叠堆得老高的木箱子。这个车厢里存放着很多这样膝盖高的木箱, 几乎将周围所有的空间都填满了, 让她连转身都觉得十分艰难。
董兵兵索性将这些碍事的箱子统统都收进了空间, 好几十个木箱一消失, 车厢里立刻空旷了起来。
列车前方传过来的枪声和喊叫声始终不绝于耳, 待在车厢里默默等待的董兵兵坐立难安, 现在外面形势不明, 也不知是哪一方占了上风。若最后是红党赢了,那自然皆大欢喜,可如若不是, 那她岂不就白逃出来了。
董兵兵咬了咬牙,心想要不趁乱偷偷跑掉算了,反正她总有办法能自己回到上海的。
然而就在这时,外头突然出现了很多流民的身影,四面八方,往哪跑的都有。原来是有红党战士冒死将所有车厢的锁破坏,将被禁锢的流民们都放了出来。
见状,董兵兵心下一喜,她打开厢门站了出来,准备跟着那些流民们一起逃跑。
列车前后都有数量不少的护卫兵持枪把守,而一侧的矮坡那边则是战火的主力场,枪弹无眼,死于流弹的流民们数量极多,所以大部分人都选择往另一侧被冰雪覆盖的空旷平原那逃,董兵兵紧随其后。
双方交战的枪声渐渐微弱了下来,红党似乎是要撤退了,远处有国党的军官在得意地叫嚣,“全部都给我停下!我们的支援部队马上就要到了,你们这些流民若是再跑,统统格杀勿论!”
但是并没有人理会他的威胁,流民们都跑了出来,装人的车厢里几乎全空了,董兵兵也只顾埋头奔逃着。
然而跑了没多久,身后却突然传来了连续的巨大爆炸声,某一节车厢里存放着的火器弹药被不知从哪而来的炮火点燃,它瞬间炸裂开并迅速蔓延至整辆列车,空中顿时升腾起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像是在彰示着位置。
落在人群最后的董兵兵被强大的气流掀翻,砸进了一旁结了薄冰的小水沟中,不过也好在因此避开了漫天纷飞的弹片碎壳,没有对她的身体造成更严重的伤害。
董兵兵伏身于冰冷的沟渠里,耳脑有些发懵,但还是颤抖着身子努力地往沟边攀爬,身上的棉袍经此一遭几乎已经全湿了,冰冰凉凉地覆盖在身上,透支着她最后的暖意。
爆炸已过去有一会了,头顶上却仍时不时有灰黑色的硝土和烟尘落下,周围寂寥一片,什么声音也无,所有人似乎都死了似的。
说是沟边,其实就是个陡坡,董兵兵强咬着牙硬是爬了上来,被冻得发紫的双手逐渐触摸到坚硬干燥的土层,她心中一喜,一鼓作气地探出了头。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不远处一双锃亮的牛津皮革军靴,这种造价高昂的鞋子只有国军里的高级军官才会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