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夜已深了, 陪床的厨娘躺在地铺上睡得正香,只听得她呼噜打得震天响, 就在这时, 董老太太悄然睁开了眼睛。
兵兵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有消息了,毫无办法的老太太瘫软在床上, 脑袋里念头转得飞快,她不禁将午时董漱雪跟她说的话拿出来回味了一遍又一遍。
药不能吃, 不然病情会加重, 这说明药有问题, 有人要害她。
董漱雪又说要自己求人去找兵兵,这说明老四家的没用心去找, 甚至可能根本就没有找,那说要请朱夫人找兵兵的话就是诓她的。
至于不能相信别人,那应该就是说会有人来说假话欺骗她。
黑暗中的董老太太抿了抿嘴, 如果漱雪说的都是真的, 那想害她和骗她的应该就是老四家的无疑了。
只是可能吗?老四家的可是董漱雪的亲母啊。
老式梳妆台就靠在床侧, 拿不定主意的董老太太侧过脸看了它一眼, 努力将无力的身子挪过去。
身体使不上劲, 就只能靠手抓着床沿边, 一寸又一寸地挪, 额上渐渐泌出豆粒大的汗珠, 平时做起来十分轻易的动作,此时却要花费不少功夫,索性最终还是到了。
老太太粗喘着气休息了一会, 随后开始将手从梳妆台下镂空的木架子里伸至抽屉底部,她将之前拿给兵兵看的那份保管箱票据藏在了抽屉底下的撑板里,现在她要把它拿出来藏到更加安全的地方去。
银行的保管箱里存着董老太太所有的私房体己和给兵兵准备的一应婚嫁饰金,那是非常庞大的一笔财物,然而现在她莫名其妙得了怪病,指不定哪天就不行了,那些东西绝对不能落到别人的手上。
抽屉底下没有上漆,粗糙的木刺戳得董老太太手指生疼,但她仍咬着牙颤颤巍巍地不停摸索着。抽屉被从下方顶了上去,与撑板间隔开了一道细缝,东西就在狭缝里,老太太反手将手指伸了进去,由于指尖僵直,这个动作很是艰难。
来来回回不知摸索了多久,终于触碰到了纸张,汗意淋漓的董老太太心中一喜,勾着指尖将那张票据蹭了出来。
吱嘎一声,失去手指支撑的木抽屉落到撑板上发出了一声尖鸣,老太太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攒着票据的手掩在被子上一动也不敢动,所幸地上的厨娘并没有醒来的意思,董老太太有些放下心来。
然而就在这时,黑暗中突然传来了模糊的女声:“老太太要拿什么,我帮您啊。”
董老太太闻言顿时心跳如雷,连身体都开始僵硬了。
好在厨娘许是在说梦话,好半天了也没别的动静,董老太太见状偷偷将票据藏进了被子里,再也不敢发出声响了。
僵麻的手将票据在床单上轻轻地来回揉搓,努力想卷成小小的细卷儿。
董老太太一边搓着,一边担忧孙女如今的处境,老赵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得快点帮她去找找兵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