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扬惊道:“当真是?”
贺兰初袖道:“我娘的东西,我怎么会认错……”
陆扬道:“令堂从前在南平王府……留下的东西自然不少。”
贺兰初袖却道:“三娘当时仓促被带出城,随身之物能有多少,她自己带都不够,又哪里会带我娘的东西……”
陆扬沉默了一会儿,仍是质疑:“便是如此,以公主与令堂的亲近,要伪造一两件,也未必就不能。”
贺兰初袖这回点了头。她低声说:“我知道有这个可能,但是既然我娘有了消息,不论真假,我总是要去看看的。”
陆扬道:“这里不是青州。”
贺兰初袖扬起脸:“……我知道。如今战事一触即发,原不该乱走。但是陆郎,她是我娘啊。我就只有这一个亲人了,当初我在朔州下落不明,也只有我那个足不出户的娘千里迢迢来找我——”
她眼睛里大滴大滴的泪水滚落下来。
陆扬亦看得心酸,搂住她说道:“我让人跟你去——”
贺兰垂泪微笑道:“他说了不许外人跟去,陆郎也不必为我折损人手……如有个万一,就当是正光五年之后,我们没有再重逢……”
陆扬原本就怜她孤苦,到这里哪里还忍得住,冲口说道:“我陪你去罢,我是你的夫君,我不是外人。”
贺兰摇头道:“不可——我哪里值得陆郎自蹈险地……”
陆扬只是亲她的鬓角,不住安抚。
到贺兰初袖收了泪,陆扬回过神来,其实是有后悔话说得太满,毕竟孤身前去实在冒险。但是连贺兰这样娇怯怯的小女子都不怕,他待说不去,又哪里拉得下脸。自忖武力值尚可,也就硬着头皮去了。
临街的巷子,挂了不太亮的灯。登楼,推门进去,就看见对坐的两个少年,案上摆了五色饮和果盘。其中一人别过脸来,灯光里看得清楚,正是周城。他笑吟吟地说道:“陆将军别来无恙?”
陆扬拉住贺兰初袖急退,后路已经被堵住。周城道:“陆郎莫慌,今儿要见咸阳王妃的,可不是我。”咸阳王死了快两年了,他还口口声声咸阳王妃。陆扬是恨不得怼回去一句:“不是你难道是宋王妃?”
出口只冷笑道:“周将军好大胆子!”
这可是朝廷军的地盘。
周城笑道:“我也不想,奈何三娘要来见她表姐,我能有什么法子——陆将军不也没有法子么?”
陆扬:……
“陆将军莫怕。”另外那个少年起身来,果然就是兰陵公主,她穿了男装。时隔近一年,她气色比上次好太多了,“我听说表姐思念姨母,所以带了人来见她——无非是怕此战之后,后会无期。”
陆扬的目光扫过室内,并没有第三人。正要再诘问,却被贺兰初袖拉住袖子。她目中大有哀求之色,不由心里一软,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