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宋姑娘说,段玖一家在十多年前被灭满门,如今只剩他一个人,所以,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认真的练功报仇。
顾望舒也曾问过,说,不是还有段子聪吗?段家怎么可能只留段玖一人。
宋晴说,段子聪,算不得是段家的人。
一个段子聪就那么沧桑孤寂,谁知,他的侄子比起他,也没幸运到哪去。
他喜欢段子聪,爱屋及乌,也觉得段子聪的这个小侄子可怜,在照顾的时候,就尤其用心。
现在,他想,他要不要去找段子聪来,看看段玖到底怎么了?
他终归没那么做,但却靠着石门旁边的墙壁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轰隆’一声,石门打开了。
段玖双目猩红,英俊得过火的脸有些扭曲,以往平静得看不出情绪的眼底,在此时,却布满了痛苦。
他玄色的衣衫有些凌乱,垂着的双手上,不断的有血水滴下,他身后也留下了一串的血印。
直到看到石门门口的食盒,他紧绷的身体才缓缓的放松下来。
纵然顾望舒的呼吸很清浅,但他却依旧在第一时间发现了。
他转动目光,看到了靠着墙壁睡着了的顾望舒,心理不可自制的升起一股暖流。
刚刚——在他陷入绝望的时候,就是这个人的声音唤醒了他。
他半蹲下身体,看少年白皙精巧的面容,在柔和的夜明珠下像是蒙上了一层剔透的光一样,显得愈发的晶莹了。
他眼底的痛苦一点一点的褪去,眼神又平静下来,整个人都沉默沉稳下来,之前在这具身体和双眸内肆虐的狂风暴雨,全部化为虚无。
他伸手,将自己的外袍脱去,盖在顾望舒的身上,然后轻而易举的,将靠着墙壁睡着了的顾望舒抱入怀中,也不管放在地上的食盒,脚步沉稳的走到洞口,出了山洞之后,用着绝妙的轻功回到自己的房内,将顾望舒放到了他的床上,再折回去,拿回了食盒。
第二日,段子聪醒来,刚出房门就看到了段玖。
段玖的气息有些压抑而冰冷,他身体僵硬的站在段子聪的院中,身上带着寒气,发丝上也结了一层寒霜,像是……在这里站了很久很久一样。
“小九?”
段子聪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出关的?”
段玖抬头,目光平静的看着段子聪:“小叔叔,我的武功,跌回到之前的五成了。”
段子聪听了他的话,玩世不恭的笑僵在脸上,张着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玄冥宫内稍微跟段玖熟悉一点的人,都知道武功对段玖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报仇。
武功倒退,对他来说,必定生不如死!
…………………………
顾望舒醒来的时候,一时有些弄不清自己在哪里。
他眨了眨眼睛,看床顶看了许久才想起昨晚的事,猛地坐起来,看向四周——竟然是段玖的房间。
他不是在山洞里么?怎么一醒来就睡到这里了,难道,段玖出关了?
这么一想顾望舒就跳下床去,整了整因为一夜的睡眠多了些褶皱的衣袍,出了院子一看,空无一人。
回到自己的住处,洗刷之后,碰上宋晴才知道,段玖在段子聪那里——段玖果然出关了。
顾望舒顺便问了段子聪要炼制的药的进程,此时宋晴有一点被段子聪的医术折服:“段大夫说大概还需要四五天吧。”
“哦……”顾望舒有些兴奋:
“这么说,四五天之后,我们就能换回来了——呃,我是说,四五天之后,我就可以继续做段大夫的药童,而你,照顾段公子?”
宋晴跟在段子聪身边不久之后,她就发现段子聪根本不需要她的帮助,她开始想不通段子聪既然不需要她的帮助,为何还坚持她跟顾望舒交换,到后来偶然看到顾望舒跟段玖一起吃饭的样子,她便知道了。
她的心一寸一寸的疼着,但却只是沉默。
她终归只是段玖和段子聪救回来的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她撼动不了他们的决定。
此时,被顾望舒这么一问,她的心习惯性的疼了一下,她定定的看着顾望舒,有些摸不清顾望舒是真不知道还是刻意这么问的。
顾望舒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如水,看不到半点的心虚,也没有得意和嘲讽。
她咬了咬唇:“可能吧,到时候,还要看段大夫和左宫主怎么说。”说完之后,她耸动了下鼻子:“你擦了什么香粉,身上好香……”
顾望舒怔了下:“呃,我么?没有啊。”
他伸手撩起自己的衣袖,嗅了嗅,摇了摇头:“哪有什么味道。”
宋晴皱眉:“可能是因为是你自己身上的,你闻不到吧……不过,真的好香,以前见你时,似乎也有一股清香,却没现在这么浓郁。”
“我真没有擦香粉。”在顾望舒看来,那是女人用的东西,他一个从现代穿越而来的,堂
堂正正的男子汉,怎么会用那些东西呢!
宋晴的脸色渐渐浓重起来:
“若真不是擦了香粉的缘故,那,就只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顾望舒相当的懵懂。
宋晴的脸有些红了,她垂下头,声音也小了几分:“顾公子你应该成年了吧?”
顾望舒点头:“早成年了——到底什么原因?”
宋晴觉得眼前的顾公子真是笨得无法形容,她都提示得那么明显了,他竟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