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开始时已是傍晚,明月如钩,静挂天头。
一番凄苦的回忆让幽竹几乎喘不过气来,痛苦却冷淡无波的眼神,矛盾并和谐的出现在她的身上,她不愿再想,耳际是六个月前清竹的一句良言,“宁嫁匹夫草莽,不入官宦之门。”原来竟是自己错了。
伤痛在心中一旦有了一个闸口,便开始滔滔不绝地泛滥开来,思及近时遭遇,幽竹对清竹浅浅一笑,淡淡点头。
清竹对同父姊妹难得的一次示好很是不适,想要出声探个究竟,却听得另一个女人疑惑顿生的声线,“姐姐,你可是病得糊涂了?”
妙竹用手指贴上幽竹的前额,半晌过后懵然道,“定是姐姐思母心切,得了神志之症,否则绝不可能断断数月竟前后判若两人?”
看来她的突然转变不只清竹不适应,连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妹妹也颇为别扭。
“妹妹休要胡说,”幽竹无奈唇角苦笑,“我哪里得了神志之症?”
“旁的咱们也不要再说,左右母亲十分关念你的身子,今日宫宴结束后不如一同回吕府探亲如何?”妙竹见姐姐神情恍惚,就想着法子尽量逗她开心。
“这……”幽竹呐呐开口,神色忽然变得哀戚而绝望,小声道,“妹妹不知,此次来北秦参加大会,父皇也一同前来,照理说姐姐与太子殿下是要一同侍奉,以表孝道的。”
“父皇?”妙竹亦是半知半解,“姐姐所说可是燕王?我听闻他一直身子不好,从不外出,燕国与北秦中间还横跨一个雪谷,四季如冬,冰天雪地,他一个身有贵恙的病人怎能经得起这番折腾?”
幽竹听后也是同意地点头,“我们也多番劝解,但是父皇就是听不进去,一意孤行非来不可,你们也知道的,燕惠王向来固执己见,从不听从他人意见。”
燕惠王?秦政在听得有人提到这个名字时,突然打了个哆嗦,脸色极为难看,眼睛骤瞪,眸中全是满满的惧意。
“哼,”燕丹将秦政骤然的变化看在眼里,眸色微沉,唇边用力一提,双瞳中的鄙视之意如滔天暴浪,翻腾不绝。“政王爷听闻父皇的名讳好像十分畏惧,但本太子怎么听说从前政王爷幽禁南齐时跟家父是莫逆之交呢?”
秦政良久没有出声,脸上本来苍白无色,现在竟倏然全褪了下去,被发热的红晕替代,像谁在上面覆了一层半透明的红纸一般殷红。
众人听到燕国太子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都摸不着头脑,不解其意相互注视。
“政王爷跟父皇从前认识?”吕幽竹也没弄清楚状况接着又道,“说来这次大赛还真真地吸引人,不止父皇要来,连母后也要一并前往,后来遭到父皇的严厉喝止,强行留燕后在皇宫不得外出,母后才没有踏入北秦国境。”
秦政在听到燕后的大名时,又是一惊,喉间一阵透不过气来的哽噎,但他还是死咬着牙,扯着嘴唇强笑,“本王不但与燕王是莫逆之交,也与燕后有几面之缘,有些交结,莫非丹太子并不知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