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账房故意干咳了两声,拿起桌上的杯子呷了两口茶水,继续道,“六月十七……”
“不用念了,我们不是来听菜谱的……”三楼内有人喊了一句,接着,大堂中人言啧啧。
“哎呀,原来是个赖钱不还的,还以为是个什么英雄人物呢!”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给人家的银子不说,倒来和人家找麻烦,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唉,原还以为是哪里的富家子弟呢,原来是个落魄公子!”一位姿色靓丽的邻桌小姐凄然一笑,不无惋惜、难掩失望之色。
“就这种货色也配到天下第一楼来耍混撒野,还不让小二将他赶了出去。”另一位小家碧玉的中年美妇更是义愤填膺。
满堂食客争长论短,齐力声讨。
账房却依旧一脸的哀怨之容,接着道,“小的知道今天咱家小店确是冒昧了,更晓得公子这样大富大贵的人物,不会短了这区区几十两银子,可是店小利微,概不赊欠,今天二位爷又非在这里动手不可,反正小的也要失业回家烤红薯去了,您就行行好,把这几个月的帐结了,这样掌柜的也不能拖欠我的工钱,求求二位了,还请您老别迁怒于我!”
说完,又掩面哭嚎,形容极其可怜。哭着哭着还从手指缝隙中偷瞄公子政的脸色。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账房显然用的是迂回战术,明里是求公子政马上还钱,暗里是让他别在给这家酒肆找晦气了。
公子政这般遍身罗绮、翩翩洒脱、自命清高的人儿哪里受得了这番评价?一张俊面呈铁青色,脸上一片晴转多云。
清竹倒是偃旗息鼓、毫不在意,看着他囧囧有神的倒霉样,肚里的火气已消掉大半,满眼笑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场大戏如何结尾,心里却对那菜谱感了兴趣,泛起了嘀咕。
为毛这厮顿顿“青梅果露一壶、佛跳墙一品”,不嫌腻吗?公子政能有多少朋友,一顿点那么多菜?小宝说他爱独来独往,想来那一桌子菜是给他一个人享用的,但他能吃得了吗,浪费,绝对的浪费!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看来这位爷本是“富二代”或“官二代”,一出生口里就含着金汤匙,他爸不是李刚,就是李双江,有个好爹就了不起,太不公平,反正就是封建制度害死人呢!。
毋庸置疑,一位高大、多金、俊美的“高富帅”,已经走下神坛、趋于平凡、泯然众人,俨然成为“男屌丝”的光荣代表。
对于这位自视颇高的青年“财”俊来说,如此折辱都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
一瞬间就能让人身败名裂的东西世界上只有一样——钱。
可清竹却在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酸痛不忍,这又是为何呢?
他适才明明眼中露出凶光,语气恶狠狠的,让人怀疑她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他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说话咬牙切齿的模样,甚至想取了她的性命。
但为什么她会有不忍之感,情不自禁地想要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