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为他是钟家的嫡系,不出席论道会的话回家会被追着打,他早就跑了。

想到这里钟邕就想起了宗一,那货生在宗家旁系,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把做网红当成主业也没人管。这也正是钟邕讨厌宗一的原因:这么多年,宗一总是活得随心所欲,叫人看着厌烦。

钟邕不愿意承认,在他的内心深处,其实并不是对宗一感觉到厌烦,而是觉得羡慕。羡慕他和宗一明明是一起长大的,但宗一却能活得如此自由自在。

“唉,还要多久结束啊。”才开场十五分钟,钟邕就盼着会议结束了。钟邕叹了一口气,又把目光放回了宗家家主身上。

宗家家主今年九十六岁,正好是本命年,百岁之际,这位叱咤风云了五六十年的老人也终于萌生了退意。看他今年的意思,是打算把玄门第一人这把交椅转给他亲爱的孙子,宗宸。

听说宗家的两个小辈,在暑假的时候,跟祁家那小子一起经历了一场九死一生的劫难。

结果,宗宸受了重伤,修养了两个月才好全;祁家的小子直接伤了根基,想继续走玄门这条路估计都悬;反而是之前一直不被看好的宗年,反而因祸得福,突然学会了不少早已失传的法术。

坊间传闻,说不定宗年最后将会取宗宸而代之,成为新的玄门第一人。各家都在观望着,想看看宗家这对兄弟会不会干出兄弟阋墙的事情来。

钟家的几位长辈还曾经很兴奋地当着钟邕的面,互相吹嘘说:“说不定宗家还会因此衰落,玄门第一世家的位置只能就此易主咯,哈哈哈。”

玄门也很无聊,玄门也爱吃瓜,玄门更爱嚼舌根。

钟邕想到这里,看向了坐在宗宸旁边正在偷偷玩手机的宗年,心想:“这两兄弟此刻看上去倒是兄友弟恭,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演戏。”

台上正在画着大饼,说着什么:“争取今年内把玄门做大做强,创新传统手艺行业,培养年轻人对我们传统行业的兴趣爱好。”

每年都是这么两句,听得钟邕耳朵都快起茧了。

然后在百无聊赖间,钟邕看见两只蝴蝶从窗外飞了进来,黑色的蝴蝶,背上长了几道显眼红色的花纹。那只蝴蝶的翅膀很大,是钟邕从来没见过的品种。

论道会上的人有的在玩手机,有的忙着窃窃私语,还有的为了更好地拍马屁正听得聚精会神,准备随时起立鼓掌。就是没有人去注意那两只小小的蝴蝶,就算看到了,多数也是装作没看到,除了钟邕。

钟邕的视线随着蝴蝶飞舞的方向移动,那两只蝴蝶进入了会议室之后以后就分散开了,一只飞向了后排,一只飞往了钟邕所在的方向。

钟邕看着那只蝴蝶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自己面前的桌子上,找定了休憩的位置之后,原本合拢的翅膀慢慢张开,以舒展的姿态摊开在桌面上,蝴蝶的这个动作也使得钟邕能更看地看清蝴蝶翅膀上的花纹。

那些红色花纹没什么太大的规律,钟邕闲着也是闲着便盯着瞧,但瞧着瞧着,突然感觉有些头晕眼花,还有些想吐。渐渐地,视线开始变得朦胧模糊。

为了缓解这样的症状,他闭上眼睛复又睁开,却发现依旧如此。而正在这朦胧模糊之间,钟邕发现面前的蝴蝶背上的花纹,似乎很像一张正在痛苦尖叫的人脸。

钟邕吓了一跳,也不管这还是在论道会上,就猛地站了起来,他巨大的动作碰倒了身后的椅子,在还算安静的议事厅内发出了巨大的声音。

蝴蝶被惊动地再次飞了起来。

台上被钟邕突然打断的宗老爷子看上似乎并没有生气,他平静地向钟邕询问道:“怎么了?”

钟邕看看宗老爷子,又看看尚在飞舞的蝴蝶,尴尬地说道:“没…没什么。”

宗老爷子应该是知道他是被蝴蝶给惊扰了,如同随口一提般轻描淡写地说道:“修道之人,要戒骄戒躁,不该耽于外物。”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在点他呢。

宗老爷子碍于身份不能冲小辈发火,但钟邕的父亲了,他气急败坏地把被钟碰坏邕的椅子搬回原位,然后一把把还在站着发呆的钟邕拽回了他的位置上,责问道:“怎么回事!”

钟邕闭上嘴不再说话,他总不能说被蝴蝶吓到了吧。

虽然他隐隐觉得那蝴蝶不正常,但又明白这一屋子哪个玄师不是比他资历更高,真有问题也不可能是他第一个发现。

钟邕又坐回了位子上,继续坐牢般的开会经历。却发现后排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少,导致整个议事厅越来越安静。

钟邕回头,看见后排的人都偷偷趴在桌上睡着了,而刚刚那两只蝴蝶也正在后排穿梭飞舞。

钟邕羡慕地想:“胆子真大,这么多长辈在也敢睡觉。”不过他又想,“长辈基本都在前排坐着,后排敢睡觉似乎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那蝴蝶又从后排飞回了钟邕所在的那一排,落在他旁边一人的肩头上。

不多时,钟邕旁边那人也趴下去小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