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时候,刚打开门进了玄关,就看到乐乐正慌慌忙忙的从冰箱里掏冰块,晶莹剔透的晶体哗啦啦的落进盆里,12月的天气显然加剧了冰块的低温,那双从冷藏室里掏冰的小手,已经被冻得青紫。
“乐乐,你”
少年话还没说完,正忍着手指麻木以及钝痛感觉,不断来回拨拉的乐乐,猛地回头,看到了他,然后紧抿着嘴唇的脸蛋儿上,一颗豆大的泪珠滑落,手上抓起一把冰块狠狠扔了过去,号啕大哭:“你怎么不带手机啊?”
“她又高烧,你又不让送医院,我都吓死了”
“讨厌讨厌”
冰块劈头盖脸地砸在身上,微微融化了些,寒冷的感觉顿时浸润了衣物、身体,林同书没有躲开,女孩明显是吓坏了,虽然在学着成熟,但无论怎样,她还只是十四岁罢了,心理承受能力还没有成年人那样坚强,一个人在家,面对一个病人,孤独的环境与担忧无疑加大了她的心理压力。
任她撒了这口气,林同书也来不及安慰,随手抹去头上磕碎的冰屑,步履匆匆冲进书房,小小的只开了一盏台灯的房间里,那张小床上,白白身上的被子已经掀开,几只装满冰块的塑料袋贴在她额头、颈边,散着淡淡的寒气。
“怎么又高烧?”林同书皱着眉,伸手撩起睡衣,即使不去触摸感受温度,只看那燥红的,好像是被太阳晒伤一样的皮肤,就可知道,她体表温度达到了怎样骇人的程度,恐怕已经到了40°的高温。
“奇怪,明明已经注射了抑制药剂,病毒已经控制住,高烧应该退掉的难道失效了?”
系统出品的药剂,怎么可能那么脆弱,连小小的病毒都抑制不住?所谓失效的想法,当然不可能,少年摇摇头,至少在医院用显微镜观察的时候,他清楚看到抑制药剂在细胞层次作用的效果。
暂时抛去脑袋里纷乱的念头,他手却没停,再次给白白注射了一支抑制药剂,不多时,药剂的药效便开始作用,她皮肤上的燥红快退去,原本急促的呼吸与呻吟,也渐渐平缓下来。
站在床前,林同书看着躺在床上的这个小小的女孩,眼眸里像是有雪花点在闪烁,不知在观察着什么。
不多时,乐乐抽抽噎噎地进来了,哭了一会儿,泄了压力、委屈的女孩,此刻还有点不好意思,怯怯地靠在门边儿,探头望着站在床前的哥哥,有些犹豫地小声问着:“哥她怎么样了?”
“嗯?”林同书仿佛才醒过神,转望着妹妹怯怯的样子,不由笑了笑,“没事了,高烧已经控制住,暂时应该不会再反复”
说这些时,他的语气委实不太确定,连乐乐都能听出来,女孩撇撇嘴:“你之前也说控制住了,可你刚走一会儿,她浑身就忽然热了起来,还迷迷糊糊地扯着衣服乱叫,我我没办法,就照妈妈以前教的方法,给她身上敷冰”
也许是想起当时的慌乱、焦急,乐乐鼻音又浓重起来,上前抱住她,抚摸着她软软的头,瘦削的肩头,林同:“别怕,你做的没错,敷冰确实对她有好处。”
“那,那她现在好了么?”女孩从他怀里抬起头,问着。
抚着她头的手微微顿了顿,少年的声音一如平常的镇静,“不好说,我准备带她去医院一趟,无论如何,她必须接受治疗了呵,别担心,只是去看看,毕竟生病了就要去医院嘛,我又不是医生,治不好很正常。好了,脸哭得跟个小花猫似地,赶快去洗洗,不然明天眼睛就要肿起来了。”
“哦”
女孩温软的身体从怀里离开,用袖角抹着脸向卫生间走去,当她的身影隐没进那扇门,站在幽暗的书房里,少年的脸色陡然阴沉了,压抑着愤怒的低吼陡然从喉间迸出:
“不管是谁,别让我抓住你,否则”
“啪”
内劲随着少年的愤怒而喷吐,脚下一块瓷砖炸裂,此时的少年像苏醒的火山一样一触即爆。
系统出品的药剂无须怀疑,如果只是单纯的病毒感染,不可能在注射了抑制药剂之后还出现反复,特别是在他又一次注射,并且药剂依旧生效之后。
当时他就怀疑,造成白白高烧的另有原因,但他毕竟对医学不懂,最后只得求助系统。“日理万机”的系统显然对这件事很不感兴趣,为了让它帮忙,少年许下了很大的诺言——其实就是加快服务端的建设进度——它才冒出头,一秒后给出了结论:免疫系统被人为暴力摧毁
人为暴力摧毁
相比起有着独立思想,懂得变通的ai,虽然系统死板且固执,很多时候把少年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但就是这样的死板,令少年对系统极为信任,因为它的一切思维都是按照逻辑以及固定的程式进行,它永远不会说谎。
既然它认定是人为,那么显然,有人又在打白白的主意了
会打白白主意的人是谁?
即使用屁股想,林同,除了那个组织之外,没有任何人有理由去针对一个看着很柔弱的小女孩。
“丢你老母,死了伊藤诚和伊藤润二,你们还不心疼
,居然还出来搅风搅雨行,很好,既然这样,就别怪我把你们赶尽杀绝了”
随着力量的增强,特别是曾经体会过级权限之下,那种掌控世界的威能,林同书性格里强势的一面越来越明显的显露,现在的他,就像一只吃饱了正晒太阳的老虎,看着慵懒、平和,仿佛一只放大版的猫咪,但若有谁敢于触摸虎须,那么,就得先准备好承受老虎的怒火
灯火通明的医院,座落的地方环境很幽静,附近没有大型的闹市,一座座住宅小区将它包围在中心,只有一条宽阔的马路横贯而过,穿过座座小区间的缝隙,直通医院大门。
一辆警车从医院门口巡逻过去,蓝红的闪光渐渐远去,远处医院里灯光透过婆娑树影,照射到马路,光源便散开,化作无数暗淡的光线投到马路另一边两栋楼之间的甬道里,将甬道照得模糊阴森。
医院大门前,一个脸上还长着青春痘的保安,缩着小腹穿过门岗,保安室里一个正喝茶的中年保安放下茶杯,笑呵呵向他打招呼:“小张,出去买东西?帮我带点吃的行不?”
小张哼哼两声:“放水,用我帮你带回来么?”
“滚蛋”中年人笑骂。
小张嘿嘿笑着,快跑过马路,往那条甬道里走去,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甬道口,中年保安撇撇嘴,便转过了头,这样不找厕所撒尿的情况太多了,医院那么大,厕所的分布不均匀,保安也是人啊,憋久了也会失禁,还不如就地解决,在医院守了几年,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了。(这点是真的,01年的时候,去上海某医院,曾在病房部亲眼看到楼下花坛里,一保安对花坛施肥,光天化日之下,让俺深为惊佩)
不多时,甬道那边好像隐约传来惨叫的声音,中年保安奇怪地望了一眼,有点怀疑自己是听错了,正准备拿起对讲机向小张询问一下,小小的甬道骤然亮起一点火烛,穿着制服的小张,火光下看不清他的脸,只见到他低头点起一根烟,从里面走了出来。
“听错了”
中年人想着,在保安室里举起手,刚要喊小张聊两句,就见那家伙低头步履匆匆地穿过门岗,往医院里跑去。
“搞什么,急着投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