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走,一直到家,有时候那石子都不丢。
一时玩兴大起,乔初夏开始跟着这石子往前走,走得飞快。
这回力气有些大了,那石子飞出去,蹦跳了几下,滚到了马路牙子下边。
擦擦额头冒出的汗,她快走几步,也下了台阶。
一双皮鞋,踩上了她追逐的那颗石子。
乔初夏抬头,对上那人,心一沉。
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么多年来,一直有一双叫乔初夏瑟缩害怕的眼睛。
他长得很好,任凭多么口舌尖利的女人都会不得不承认,他是好看的男人,却也不会美得阴柔,而是带着北方爷们儿的粗犷劲儿,面部线条冷硬得像是能随时上战场的雇佣兵。
她的眼睛从自己脚尖延伸到他的脸上,然后穿过他的眼,向两边看去,试图唤起周围行人的注意。
“你不用看,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人情淡漠,不信我们可以赌一把:即使我现在就在大街上将你拖走,纵使你拼命叫喊,呼救,只要我歉意地对别人笑笑,且一再对你道歉说‘宝贝儿我错了,原谅我吧,我们回家’,我打包票,大家最多只会看看时下年轻人的笑话,一笑了之,绝对不会有人来阻止。”
程斐很少会对乔初夏一口气说这么多个字,这次,他是破例了。
乔初夏将怀里的方方正正的纸壳箱子抱紧了,抿着唇不说话,她不用跟他打赌,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她大三时,同系不同班的一个很文静内向的女孩子被一个缠了她很久的混混给强暴了。事后女孩儿曾经和警察哭着说,她是在自己学校里被他带走的,当时她不停地尖叫,却被同学们当做是情人间发生了争吵,围观的人居然没有一个人上前问问究竟怎么了。最后,筋疲力尽的她,被混混带到校外的一间旅馆,遭受了凌虐施暴。甚至在住宿登记时,旅店老板也根本没理会痛哭流涕不断向他求救的女孩。
“上车。”
她无奈,看着程斐将一侧的车门拉开,她弯下身子,低头,上了他的车,安静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这才发现,车里没有司机,他今天亲自开车。
吸了一口气,鼻子里窜入一股香水味来,绝对不是男用香水,是某品牌畅销十余年的经典女用香水的味道。
想起商场里那个挽着程斐胳膊的小明星,或许只有那样的女人才喜欢这样的牌子,乔初夏缩了缩身体,尽量占用最小的空间,小心地避免在这辆车里留下任何痕迹,最好一根头发丝都不要留下。
她是很重视个人空间的女人,如今,她“不小心”闯入了别的女人的“领地”,一想到程斐很有可能在这里和一个或无数个女人疯狂激烈地抵死缠绵,她便有一种窥视“奸情”的尴尬和无奈。
“你脸上那是什么表情!”
双手压在方向盘上,程斐瞟了一眼身边的乔初夏,这个女人休息的时候,永远是素面朝天,甚至有些邋遢的,虽然清清爽爽的,但是这样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小。
他开动车,经过交通岗的时候向北一拐,方向已经偏离了乔初夏家的方向。
他不说话,她也不会主动开口,她将脑袋转向车窗一边,窗外的风景便全都倒退而去。看了几秒钟,那飞闪的景物令她有些头晕,她赶紧闭上眼,而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嗅觉似乎就格外明显,那原本就浓郁的香水味道,此刻变本加厉地往她鼻子里钻。
“阿嚏!”
她没忍住,终于打了个喷嚏,赶紧用手捂住口鼻。
程斐转过头来看看她,大概是嫌她污染了车里的空气,将自己那边的窗户大打开,风呼呼灌了进来。
那叫人鼻子痒痒的味道,立刻被风吹散,新鲜的空气涌进来,她好受多了。
男人专注地开着车,半天,在等信号的时候,才忽然张口,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话。
“我的秘书坐我的车时,不小心把包里的香水洒了出来,我还没来得及去洗车。”
说完,嘴就抿紧了,似乎没再打算跟她进一步交谈。
乔初夏被这突如其来的“解释”搞晕了头,不知道怎么接话,只是点点头,“哦”了一声。
不可否认,心里似乎松了一口气,之前的那种惴惴不安消退了大半,她蜷曲的身体渐渐放松,姿势正常了很多。
他的嘴角,似乎弯了一下,然后迅速恢复原样,继续开车。
就在乔初夏觉得周围气氛刚刚调整到“舒适”时,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下屏幕上那闪烁的号码,是完全陌生的,便不想接起,直接挂掉。
没过几秒,那号码又闪烁起来,按照一般情况,这应该不是纯骚扰电话,斜起眼睛看了下程斐的侧颜,见他没有任何表情,她按下通话键。
熟悉的男声在话筒里传过来,带着一些责问和不悦道:“你在哪里?我已经在你家里等了快一个小时了!”
是有她家里钥匙的不速之客,梁逸!上次她居然忘了讨回钥匙,或者换锁,真是太大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