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中蛊者死 (19)

白狐天下 洛水 14012 字 3个月前

,我可是看出了这些图案的奥妙。”

风照原精神一振,嬉皮笑脸道:“姜还是老的辣啊,老妖怪,你究竟看出了什么门道?”

千年白狐缓缓地道:“在中国古老的文明中,有一项流传了几千年的军事文明,被称作阵法。”

沉默了一会,千年白狐幽幽吟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两仪阵法,四象阵法,八卦阵法,本质上,都可以理解成玄妙的图案。这些阵法,具有高深莫测的力量,蕴涵了天地的至理。”

风照原盯着石门,思索了片刻:“你的意思是,阵法的本质就是图案。石门上的图案,其实就和阵法一样,是蕴涵某种神秘力量的载体。只要掌握其中的秘密,就可以将力量发挥出来。”

“我靠!臭小子,不要每次都领悟得这么快啊!我还怎么表现我超人的妖怪智商啊!”

千年白狐沮丧得连连叹气。

风照原陷入了沉思。

这条地下隧道的位置,应该在贯穿南美的安第斯山脉下。如果这里的一切都是人为建造出来,那么建造者,一定和赫拉有着某种神秘的关系。

“他们会替我复仇的。”

风照原仿佛看见了赫拉张开嘴,面目狰狞的样子。

一丝寒意爬上背脊,即便他已经踏入秘能道,然而面对赫拉那种等级的高手,又有多少胜算?

还需要不断地变强啊!

风照原静下心,默默地牢记石门上的图案。

三十六扇石门,每一扇门上刻画的图案都迥然不同。

最右面的石门上,刻着一个类似中国八卦的图案,只是细节略有不同,两条对角线交叉着划过八卦,交叉点上刻着一只眼睛。

与它邻近的石门上,则刻着一个浑圆的图形,内部有五芒星的标记,周边配以古朴的花纹,倒有些像西方魔幻小说中的魔法阵。

看到这里,风照原心中一动,古老相传的魔法,不也是秘术中的一种嘛。

这些石门上的图案,似乎包容了东西方的阵法,但又略有差异。

十分钟后,所有的石门上,一共三十六幅奇妙的图案,已经风照原他牢牢刻在心中。

只要回去慢慢研究,总有一天,他会握住开启神秘力量的钥匙。

“砰”的一声,背后传来重物堕地的声音。

风照原回头一看,札札龇牙咧嘴地坐倒在远处,呆呆地打量四周。

看这个样子,他也是随波飘流,然后被漩涡吸入这里的。

“你好。”

风照原微微一笑,昔日两人的友谊,像温暖的阳光在他眼中闪动。

“你,你是?”

看到突然出现的风照原,札札满脸震惊,想支撑着爬起身,左腿却传来刺骨的疼痛。

“你的腿受伤了?”

风照原关切地走过去,札札警觉地直起身,双拳自然握紧。

风照原笑了笑:“我没有恶意,相信我。”

札札的眼神中依然充满了戒备:“阁下难道是这里的主人?”

“当然不是,我的遭遇和你一样。”

风照原指了指上方,心中暗忖,按照水流的方向,如果不出现意外,所有被卷入冰洪的人,迟早都会来到这里。

甚至,也许有人比自己先到达。

想到这里,风照原的目光立刻扫过四周。果然,在地上发现了几点深色的水渍。因为隧道内十分黑暗,如果不是风照原超人的目力,根本无法察觉。

也许重子和尊将已经来了。

风照原忍不住心潮澎湃,对札札道:“这里似乎是一个非常神秘的地方,我要进去看看。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背着你。”

“你要背我?”

札札默默地盯着风照原,在那张陌生的脸上,充满了关切和真诚,又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觉。

一咬牙,札札挣扎着爬起,左腿的疼痛,又让他“扑通”瘫倒在地。

风照原苦笑一声,不由分说地走上前,将札札强行背起。他不打算透露自己的身份,以免给双方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谢谢你。”

札札抓了抓脑袋,内疚地道。现在对方的后背正对自己,等于完全不设防,显然没有什么恶意。

地上的水渍,星星点点,除了风照原自己留下的,在从左向右数,第九扇石门前,水渍流了一大滩。

用力一推,沉闷的“隆隆”声中,石门缓缓打开。

眼前骤然一亮。

宽敞的隧道顶壁,镶嵌着无数发光的石头,在整块整块岩石铺成的地面上,投下鱼鳞般的光泽。两边的墙壁,都涂满了鲜艳的釉彩。每隔一段路,就会出现一个通风井,建造得十分精致。

札札骇然叫道:“我的天啊,这里真像电影里的藏宝秘道!”

风照原沉吟道:“也许是一个地下文明的遗址,还没有被世人发现。”

一记闷哼从远处传来,

紧接着“扑通”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倒在地上的声音。

“里面有人!”

札札失声叫道,风照原已经冲了上去。

浓重的血腥味扑鼻,一个高大的身影趴倒在墙根,手捂着小腹,鲜血顺着手指流淌。

“组长!”

札札满脸震惊,猛然从风照原背上跳下。对方迟钝地抬起头,望着札札,眼中掠过一丝喜悦的光芒,然而这丝光芒,又迅速地微弱下去。

这个人竟然是罕高峰!

“组长!您怎么了?”

札札扶起罕高峰,不能置信地叫道。

罕高峰浑身颤抖,用力抓住札札的手臂,刚张开口,一口鲜血猛地喷出,洒得札札胸膛上血迹斑斑。

“是不是那个怪物伤害了您?它难道也到了这里?”

札札嘶声叫喊,罕高峰的眼睛直直地瞪着他,喉头耸动,鲜血不断溢出嘴角,却偏偏一句话也说不出。

风照原心中一沉,罕高峰的脸上,流露出痛心、愤怒、惊骇的表情。腹部破开了一个大洞,内脏、肠子全被震碎,不断流出,就像是一团花花绿绿的稀粥。

罕高峰已经没救了。

昔日坚毅的铁汉,就这样直直地瞪着札札,曾经有力的手,一点点变得软弱,一点点变得冰凉。

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组长!”

札札撕心裂肺的声音,回荡在隧道中。

望着罕高峰始终圆睁,至死不闭的眼睛,风照原的心,也忍不住抽搐起来。

“坚持理想的方式,其实并不是只有一种。”

在关押绯村康的密室中,罕高峰曾经这么说过。那看似高大坚毅的背影里,背负着说不出的沉重。

石门处,又一条人影飞射而至。

“尊将!”

“是你!”

风照原和札札同时叫了起来。

瞥见地上罕高峰的尸体,尊将的面部肌肉陡然绷紧,整个身躯如被电击。

“是你杀了组长吧!”

盯着尊将,札札的眼睛里怒火喷射,狂吼一声,双手用力撑地,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

早在亚历山大的城堡,异能组已经和尊将对敌,这时突然在隧道相遇,札札脑中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对方一定是杀害罕高峰的凶手。

“不是他,我可以保证。”

风照原长叹了一口气,左手结出妖植秘术,五指倏地拉长,绳索般将札札捆住。

尊将看也不看札札,眼角不停地跳动:“谁?是谁杀了他?是谁?”

风照原从来没有见过尊将这么可怕的脸色,眼球仿佛充了血一般,简直就像一匹暴戾的恶狼。

“我也没见到凶手,不过可以肯定,不是那个怪物。”

风照原断然道,如果是婴儿脸,罕高峰的身上一定会有被腐蚀的绿色液体。而看他的表情,似乎是遭到了意料之外的袭击。

“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札札拼命挣扎,扭过头,对风照原怒目圆睁。

犹豫了片刻,风照原松开手:“札札,我是风照原,很久不见了。”

“你说什么?”

札札震惊地盯着风照原,颤声道:“你再说一遍。”

风照原苦笑一声,这才把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原来你真的是照原。”

呆了半晌,札札大叫一声,紧紧地抱住了风照原:“奶奶的,这么长时间,白让我为你担心!”

“对不起,现在才告诉你。”

风照原有些内疚地道,体内脉轮转动,施展枯木逢春妖术,迅速愈合札札的腿伤。

尊将依然僵硬地站着,凝视着罕高峰的尸体,他的神情木然,仿佛一尊风化的石像。

剑气般锐利的目光,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

“我的力量,我的良心,我的理想,就是正义!”

“可是正义也需要约束,比如法律。”

“法律只不过是骗人的把戏!”

“正义也不是绝对的。”

“我是绝对的,所以我的正义也是绝对的!”

青涩的年龄,激烈的争吵,最后的决裂。往事像一幕幕电影胶片,闪过尊将沉默的心。

谁能留住,青春的岁月?

谁能挽回,那些被埋葬的友情?

慢慢地蹲下身,抱住那具冰冷的血肉。

曾经流淌的热血,已经凝固。

那个走出草原的少年,那匹在蒙古包外,渴望驰骋远方,渴望冲破天地的骏马,终于倒了下去。

尊将的手在不停地颤抖,突然,他指手向天,声色凄厉:“你说,老天公平吗?它公平吗!”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一颗晶莹的泪水,滴落在罕高峰的脸上。

“如果它公平,你就不会死。”

尊将喃喃地道:“如果它公平,就

会让你把自己的理想,坚持下去。”

札札黯然地看着罕高峰的尸体,对风照原道:“因为你的突然失踪,组长还受到了内部处分。当时,安全总署纪律处做出决议,将你除名,同时准备引爆你腕表上的炸弹。可是控制炸弹的装置却被人破坏了,有人怀疑是组长干的。”

风照原心头热血上涌,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不问可知,一定是罕高峰为自己做了手脚。

过了很久,一道金色的火焰,从尊将的眉心倏地射出。罕高峰的尸体,刹那间燃烧成熊熊的火焰。

火光映照出尊将悲苍的脸。

“你从远方而来,

孤独的身影一路高唱。

烈酒,青春,昨日的英雄,

今天的尘土。

唯有燃烧的理想,

永不熄灭!”

尊将高声喝道,脸上已经泪流满面。多年的恩怨,已随摇曳的火焰,化作灰黑色的骨灰。

“唯有燃烧的理想,永不熄灭!”

风照原握紧拳头,沉声念道。

“唯有燃烧的理想,永不熄灭!”

札札语声哽咽。

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仔细地裹起罕高峰的骨灰,尊将的手,已经非常稳定,神色,也慢慢冷静下来。

“我们没有听见任何打斗声,可以说,罕高峰是被突然击毙的。”

风照原思索了一会,缓缓分析道:“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凶手是地下隧道的主人,而且力量绝对惊人,所以能在瞬间以强击弱,杀死罕高峰。第二种可能,凶手是我们这批被卷入冰洪中的人。”

札札一愣:“我们中的人?难道是那个漂亮得像是怪物的男人?”

“英罗翩。”

尊将长身而起,嘴角微微地抽搐。每一个字,都念得犹如山岳般沉重,剑气般森冷。

风照原沉默不语,英罗翩确实有杀死罕高峰的动机,也具备了这样的实力。不过,看罕高峰临死前的表情,凶手似乎另有其人。

痛心、愤怒、惊骇,这样的神色,更像是死在自己相信的人手里。

难道说?

风照原心中一寒,如果凶手真是异能组的组员,他下手的目的是什么呢?

“你见到其他人了吗?”

风照原想了想,问尊将。后者摇摇头:“既然是修炼秘术的高手,相信都会安全到达这里。你不用担心,重子会没事的。”

“老大,你泡了妞,也不跟兄弟我说一下。”

札札强作欢笑,打趣道。

“赛玛,她经常提到你。”

尊将看了一眼札札,低声道。

札札的脸色顿时苍白,声音微微地颤栗:“赛玛,她,她还好吗?”

尊将不动声色地道:“她只是一个兽人,值得你这么牵挂吗?”

“我也只不过是一个黑人。”

札札悲哀地笑了笑。

“理想,是要靠自己去奋斗的。”

尊将深深地看了一眼札札,对风照原道:“我们继续往前走,英罗翩一定还在这里。”

第二部 逍遥游 第六册 第九章 木偶宴会

长长的隧道,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

风照原突然收住脚步,前方的路被堵住了,一大团又肥又粗、花花绿绿的东西,像蠕动的蟒蛇,将隧道挤得严严实实。

“那是个什么怪东西?看上去真他妈恶心。”

札札吃惊地叫起来。

“不是一个,是很多。”

风照原沉声回答,以他的眼力可以清晰看见,蟒蛇般的怪物其实是由许多条蠕动的虫子组成,这些虫子千奇百怪,色彩斑斓,有的长满了弯钩般的倒刺,有的背脊上分布着密密麻麻的翅膀,还有的弓着肥硕的身躯,嘴里吐出亮晶晶的丝。

千万条怪虫堆积、纠缠在一起,鲜艳的颜色明显充满了剧毒,使人望而生畏。

风照原皱眉道:“这条路看来还没有人通过,难道杀害罕高峰的凶手,消失在空气中了?”

“以英罗翩的能力,通过这些怪虫的阻碍应该不费吹灰之力,他不是完美基因体吗?”

尊将冷笑一声,似乎吃准了英罗翩就是杀害罕高峰的人。

风照原无声地苦笑,在心底深处,他并不希望那个凶手是英罗翩。

“照原,札札,你们退后。”

尊将一按眉心,印堂中间裂开了细纹,一道金色的火焰射出,在空中凝聚成一个硕大浑圆的光球,急速转动,呼啸着飞向虫群。

奇异的叫声骤然传出,混杂着无数条怪虫的尖叫。它们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处境危险,还没有等光球接近,纠缠在一起的虫群倏地分散,密密麻麻的怪虫飞起,向三人扑了过来。

“轰”的一声,光球与虫群猛然相撞。

烧焦的味道顿时在空气中弥漫,无数条怪虫被金焰吞噬,熊熊燃烧,剩余的怪虫继续扑过来,悍

不畏死,四周嗡嗡声不断,狰狞丑恶的样子充斥了三人的视野。

尊将的眉心射出无数道金色的火焰,流星雨一般,罩向怪虫。风照原结出雪鹤手印,千鹤飞舞,在三人四周形成牢不可破的结界。

“扑通扑通。”

雪鹤结界之内,空气变成了透明的玻璃罩,怪虫撞在无形的墙壁上,纷纷坠落。尊将冷哼一声,金色的光焰如同瀑布,倾泻而下,千万点金光洒落,虫群吱吱惨叫,被消失得一干二净。

前方的隧道又变得畅通无阻。

“继续走吧。”

尊将面色冷峻,毫不动容地道。

风照原突然皱了一下眉,立在原地,目光如电,扫过四周。

“怎么了?”

札札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

风照原摇摇头,虽然觉得有一点不对劲,可空空荡荡的隧道,根本没有异状,难道只是自己的错觉?

直到三人的背影消失,原地,才慢慢现出一个人影,由模糊到清晰,骨骼、肌肤一点点渗出,仿佛他就隐身在一团空气里,这时才破壳而出。

“好险,差一点被发现。”

他喃喃自语道,扶了扶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闪动着毒蛇般的光芒。

隧道终于走到了尽头,一座宏伟的大厅出现在风照原三人面前。

四周金碧辉煌,耀眼的光华,刺得三人的眼睛几乎都睁不开。

大厅内分布着三十六个入口,看来每一条隧道,最终都通向这里。

令他们目瞪口呆的是,二万多平方米的大厅内,有一个庞大的布景台。台上有很多木偶人,身材大小和真人完全相同,肌肤的颜色、毛发都雕刻得十分传神,木偶人神情逼真,各具形态,似乎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

“真是不可思议。”

风照原心中浮起一丝诡秘的感觉,好奇心驱使着三人,沿着巨石台阶,一步步走上布景台。

四周的一切,突然变了!

他们仿佛跨越了原来的世界,进入了另一个新的世界。

简单的布景台,变成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繁花似锦的花园,喷着珍珠泡沫的水池,假山,小桥,溪水,到处洋溢着悠扬美妙的音乐,原先见到的那些木偶人,分布在宫殿四周,竟然都开始活动起来。

身穿古怪服饰的乐师木偶,正在弹奏乐器,满头的白发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摆动。

侍者们端着闪闪发光的黄金餐盘走上来,烤全羊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木偶人们翩翩起舞,姿势优雅。有的低声交谈,不时发出一阵阵笑声;有的懒洋洋地躺在草坪上,享受美女的按摩服务;有的走到宫殿中央的喷泉,随手用青铜酒杯一捞,芬芳的红酒就溢满了杯口。

看到红酒被木偶人“咕咚咕咚”地喝下去,看到他们耸动的喉结,风照原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他妈在做梦?”

札札瞪大了眼珠,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痛得龇牙咧嘴。

尊将瞳孔陡然收缩,木偶人突然变成了活人,虚假的布景变成了真实的世界,仿佛被人施了魔法一般。

“先生,可以邀请您跳一支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