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的包厢并没有多大的隔音效果,否则坐在包间里汪语想听的评书也无法听到了。
于是,在一众诡异的目光送走顾家兄弟二人后,顾家再次成为丰安县的热门话题。
此前,顾家主君容貌被毁就已经在县里传播开来,毕竟顾家将丰安县稍有名气的大夫都有请了过去,又特地从府城请来大夫,怎可能是一丝口风都没有泄露出来,因而有人同情有人幸灾乐祸。
顾家的绸缎庄在丰安县并非一家独大,顾家的对手就等着看顾家的笑话,就算与顾家有往来的人家,对于顾家的主君越雪也不见得人人喜爱。
赵雪平时仗着顾家的财势以及他的容貌和生下的一对双生子,言行中多有流露出来,尤其是对一些家势不及顾家容貌普通的夫郎,赵雪的得意与不屑那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的,可因为生意上的来往,他们不得不堆起笑容应酬,人后却是咬醉了一口银牙。
现在赵雪引以为傲的容貌被毁,他们是第一个拍手称好的,还有人装模作样地带上礼去顾家探望,欣赏守赵雪的气急败坏才满意离去,唯一不足的就是赵雪不肯以真容现身,问题用面纱遮面,不过也更加证实了他的容貌被毁的事实。
“这个赵雪可真够不要脸的,我就说前阵子怎传出他家大哥儿不堪的流言,原来是他为自己的哥儿抢了大哥儿的亲事,啧啧,到底不是亲生的,难怪总不见他家大哥儿出来见客,就连他家下人都可以随意贬低大哥儿。”
“我还当他家小哥儿是个好的,没想到跟赵雪一样不要脸,幸亏我没上他家提亲,否则真要把这么个不要脸的哥儿娶进门,那才是家门不幸呢。”
“就是,一个小哥儿就不知羞耻地在大庭广众之下上赶着要嫁给汉子,唉哟,听说那声音大得整座茶楼里的人都听到了,亏得他说得出口,跟他阿爹一样会装。”
……
顾家与蒋家的亲事不成,对于这些人来说是巴不得的,尤其是顾家的竞争对手,自茶楼那日后,在外面碰到顾元坤都笑问他在府城里的铺子张罗得如何了,什么时候开张了他们也好上门庆贺。
顾元坤一张老脸涨得通通红,回家后就关了顾琦的禁闭,对着赵雪也是发了好大一通火,不等赵雪解释什么,就径自去了新纳的小侍处泄火,赵雪房间里的摆设又换了一批。
“去!给我把王么么那个老东西拎过来,连收拾一个小杂种这种小事都办不好,留着他有什么用!”赵雪厉声叫道,虽然容貌一直无法恢复,在顾元坤心目中的地位越来越低,可他有一双争气的儿子,就算如今顾琦在外面的名声不比从前,可顾逸不一样,冲着顾逸这个少年秀才是赵雪生的,顾元坤就不可能压了他的管家大权。
只是以前赵雪多少还装模作样收买人心,可现在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容貌,顾元坤再没在他房间里留过宿,反而宠起以前不被他放在眼里的小侍,这让赵雪的脾气越来越坏,稍有不顺心便打骂身边侍候的下人,近身侍候的下人成日胆颤心惊。
接到吩咐,下人立刻去柴房把王么么提溜出来,送到赵雪面前。
王么么自以为回来后到主君面前添油加醋告状一番,便可以让顾东和顾晨主仆二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想一回来先是撞到枪口上,再听他那么一说赵雪当场一个杯子砸到他脑门上,然后就让人将他扔到柴房里,可怜王么么原本在平阳村就被折腾得瘦了一圈,瑞在柴房里挨饿受冻这么长时间,人更加憔悴消瘦了,前去带王么么的下人几乎都认不出了。
被关柴房的王么么这段时间也不是等死的,在顾府待了这么些年总有一些志同道合的赌友酒友,总有一些人见财眼开,将府内这段时间的变化悄悄告诉了他,王么么听完后如被雷霹了一般,好半天都回不神来。
他从没想过主君在府里会有失势的一天,虽然主君仍管着府里的事,可听那些人告诉他,后院里的小侍自确定主君容貌没办法恢复后,就一个个蹦哒起来了,仗着老爷接连留宿跟到赵雪面前炫耀,并且对赵雪拨给他们的东西挑三拣四,还跟赵雪这个主君攀比起来。赵雪不同意,他们便跑去老爷那里控诉主君苛待他们,结果顾元坤去把赵雪骂了一顿,使得得宠的小侍更加嚣张了。
“也怪你自己,居然连那院子里的少爷都拿捏不住,现在连带着小少爷的名声都受了影响,跟蒋府的亲事更加不成了,主君正在火头上呢,你说话小心些,现在可不比从前了。”
王么么回来后就被扔进柴房,身上都没洗漱过,身上都有不好的味道散发出来,头发也一缕一缕地粘结在一起,脸上还有可疑的黑块,要不是看在过去的交情以及王么么的孝敬上,前来带他的人才不愿意靠近他并多嘴提醒他。
王么么有苦说不出,皱巴着脸说:“我哪里知道顾东这个狗杂种居然拿了身契出府了,那个眼瞎的东西居然投靠的小贱种,连主君都不放在眼里,我在那个穷山沟里根本不知道这些情况,所以才栽了个大跟头。”
他已是通过别人的口才知道顾东为什么有胆子对他动手,不过怎么也想不通顾东放着绸缎庄
的管事不做,跟着那么个没出息的小贱种有什么指望,管事的位置这府里府外有不少人眼红呢。
带他的人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才忍着难闻的味道靠近王么么压低声音问:“听说老爷给了一笔银子,你侍候的那位在穷山沟里盖起房子来了,你可打听到底给了多少银子?”
这是赵雪从王么么嘴里得到实情后质问顾元坤的,夫夫俩在房里声音都不小,侍候在外面的下人听到了,暗道早知道就抢了王么么的差事去趟穷山沟了,王么么是个蠢的才拿顾管事没办法,换了他们还不是手到擒来。
经常打交道的,王么么岂会不知道这人的小心思,心里暗骂,嘴上却说:“那个狗东西哪里肯给我透露半句,不过他手里的银子肯定不少,又是盖房子又是成车地往村里运东西,这还是明面上的,我就不信那狗东西会把银子都花在小贱种身上。”
心怀鬼胎的两人没再说话,不过眼里都闪过贪婪,那人也相信王么么说的,顾东手里肯定昧下了不少银子,该死的,当初怎就没抢了这肥差,老爷也是的,不过一个坏了名声被赶出府的哥儿,有必要穆赔上这么些银子吗?
到达主院通传后,王么么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心里把顾东和顾晨骂了个狗血淋头,在他看来,他这番遭遇都是拜这二人所赐。
走进房内,明明里面已经烧起了炭盆暖融融的,可王么么却上下牙齿都打起架来,抬头一见赵雪阴狠的眼神,浑身一个激灵就扑嗵一声跪倒在赵雪面前,一个巴掌接着一个巴掌地扇自己。
“主君,都是小人的错,是小的没完成主君的交待,小的恳求主君再给小的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小的再做不到就没颜面来见主君了……”
声音里带着哭腔,巴掌扇得足够诚心,守在外面的人都能听到那脆响声,暗道王么么可下足了功夫,也许能逃过一个死劫。没一会儿,王么么的声音便含糊起来,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把自己扇成猪头脸了。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