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慈环顾四周,只见崔院使缩在角落,天授帝道:“殿内无人,九郎你可大胆直言。”
沐慈摇头:“事无不可对人言。”吩咐崔院使叫来牟渔,对牟渔道,“阿兄,你把外围清一清,别让人靠近。再看看临安姑奶奶是否还在,问她来不来。请清河王、常山王过来,并把王丞相、李参政与苏御史叫来。”
牟渔应了,很快,清河王、王丞相等几人进来,后面跟着一脸耿直的起居郎。
牟渔见人进去,很客气把跪在门口的众皇子请走,临江王想发作,却被洛阳王扣住了肩膀,将人拖走。
白发苍苍的临安大长公主,被人搀扶着过来了,看了一眼神色各异的皇子,还有惊讶至极的文武众臣。
临安笑笑:“怎么?是不认识我老婆子,还是我不能进去看看?”
众人言道不敢,纷纷退散。
这下彻底服气了,楚王能请得动之前那么多宗室老臣已经很厉害,又将这位老佛爷来压阵,看来继位无悬念。
临安大长公主被牟渔搀扶进门,众人都知道之前那一场对弈,惊讶又并不觉得意外,一番问安不提。
天授帝看着苍老了许多的临安,这个姑姑与沐春关系好,曾对他也有大恩,最后却落个不再相见的地步。
临安也看着天授帝,看曾经意气风发的男子如今枯槁蜡黄的脸色,无声叹气……比她年轻十几二十岁的人,只怕要先一步去了,也不好计较从前。
她再看一眼那集天地灵气于一身,目光清冷的少年……真好运还生了个好儿子。她幽幽叹口气,落座不语。
众人退让一番入座,沐慈道:“今日我与父皇所言,关乎国家大义,请大家做个见证……”
众人站起,连呼不敢。
沐慈对众位拱手:“请勿多礼,不用起身,不用回答,你们只用眼睛看,耳朵听。另外,今日之事望暂时保密,包括今日所录,”沐慈指着起居郎,“请暂时封存,待必要时呈阅。”
皇帝过世,继任者就可以看记录先帝每日言行的起居注,整理出精要的攥写史册传世,并不能封存,没这个规矩。
起居郎梗着脖子,沐慈只道:“以后你们就知道原因了,先应下即可。”
众人互相看看,都应了。
天授帝知他的小九郎理智而清醒,从不被权欲迷眼,看透本质。他听着儿子清润温和的声音,永远那么从容淡定的神色,心中骄傲,也渐渐平静下来,认真倾听。
沐慈的目光睿智,淡然而从容:“父皇,我知您的愿望,一是盼大幸江山万世不衰,百姓永宁;二盼我平安喜乐,兄弟和睦,子孙繁盛。”
天授帝点点头:“是这样。”
“您认为想要两者兼顾,必须由我继承皇位不可。”沐慈对天授帝说话太直白,除了王又伦和李康已经听习惯了,其他人都有些震惊,却依沐慈所言,只当自己没嘴巴。
天授帝狂点头。
他的九郎心志坚定,智慧通透,具备一个国家领袖的思想高度与一切美德。他必将成就辉煌,超越历史上任何一位帝王。
这么优秀的孩子,不该被“立嫡以长不以贤”阻止,也不应该被其他人压在头顶上欺负。
沐慈道:“我亦知道我的不足,非嫡非长,前面还有几个兄长;根基浅薄,没有姻亲旧部支持;身体不康健,继位后殚精竭虑必将影响寿数;性格冷硬手段严苛,势必引得反弹。”
听沐慈这么一说,天授帝又有点灰心。
沐慈却道:“父皇,您可以对我更有信心一点,我若想要继位,前面的种种都不足为虑。非嫡非长,弄垮几个兄长就够了……”
几个听众面面相觑,李康坐在苏砚身边,眼疾手快压住想要站起来说话的苏砚的肩膀……大家总算明白为什么沐慈要大家应下不发言了。
沐慈并不理会“听众”反应,轻描淡写对天授帝道:“我也不用害他们性命,出点小意外弄残了,软禁起来。再看如今局势,凭我的智谋,收拢兵权绝不是难事,其他问题就不是大问题,皇位自然能坐得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