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坏,可以慢慢改,我一直以为我和晚晚联手,可以改变他的,可是,我低估了人心。婚后,他越来越病态,整天疑神疑鬼,控制欲越来越强,他不但想控制我,还想控制顾家的一切。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是我从小护到大的,总不能放着他不管,只能由着他这么闹。所幸他和晚晚倒还算圆满,他宠爱晚晚,也喜欢孩子,生了个小叶子聪明又漂亮。反正,我已经是不可能成家了,就守着这么一家子过,对内,可以给孩子一个好的环境,给顾先生一个交代,对外,落个家庭和睦的名声也好听。只要他不搞出大事,不来主动招惹我,我就打算这么护着他们一辈子。要是你没回来,我估摸着我后半生也就这么过去了。其实人的一生,很短的,好也罢坏也罢,一睁眼一闭眼就过去了。我一直想着,等以后有机会溜出去,想办法再去英国见你一面,亲眼见着你过得好,我就没什么遗憾了。”
“傻!”莱恩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你给所有人都安排好了,怎么从来不想想你自己?”
“是啊,我傻,不然也不会落到一个兄弟相残的下场,锦之他也不会……”薛时突然一顿,说不下去了,把脸撇向一边,闭着眼试图稳定情绪。
莱恩用手盖住他的眼睛,将他揽进怀里,轻道:“都过去了,睡吧。”
薛时在他怀里安静了片刻,让情绪慢慢平复下去,不多时,他又坐起身靠了过来,语气里带着点央求的意思:“不,我不睡了,天一亮你又要走,我舍不得睡,我想和你说说话。”
莱恩侧过头看他:“你说。”
薛时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只是把头枕在他肩上,把玩着他的头发,末了双手搂紧他的腰,从背后贴上来,将粗糙的下巴舒舒服服搭在他肩上,在他耳边道:“你天天晚上来,折腾到天亮,我都要营养不良了,白天没力气干活,工头天天骂我。”
莱恩当他心情不好,以为他想倾诉,没想到听来这么一通胡言乱语,登时没好声气地堵了他一句:“那就别干了。”
“不干什么?”薛时舔了舔他的耳垂,故意吐息着轻道,“不干活还是不干你,嗯?”
莱恩忍无可忍,转身一把掀翻了他,欺身上去,狠狠堵住了他的嘴。
薛时笑了起来,抱紧了他,两人又滚作一团,唇齿相依,耳鬓厮磨。
天快亮的时候,莱恩穿好衣服,想了想,又摸出一卷钞票放在桌上,轻声说了一句:“码头上的活,不想干就别去了,我明天再来看你。”说罢便转身离开。
谁知他的手刚触到门把手上,身后那人就一阵风似的追了上来,双臂紧紧圈住他,半张脸都深深埋进他的脖颈间用力吸了一口:“不干活你养我吗?”
“嗯。”莱恩应了一声,想挣脱,谁知那人手臂越箍越紧。
薛时从背后抱着他,闷声闷气说道:“再给我抱一会儿。”
莱恩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笑道:“你再不出门就要迟了,到时候,工头又该骂你了。”
薛时低声笑了起来,一边用粗糙的下巴摩挲着他的脖子,一边说:“我就是工头。”
“……”
“明天开始,你别来了。”薛时表情认真。
莱恩转过头看他,神情带着疑惑。
“我办了新的工厂,第一批货已经做出来了,喏,就是这些。”薛时放开了他,指了指仓库中整齐堆叠的木箱,“这批货对我来说很重要,必须安全交到萧先生手里,工厂刚刚起步,很缺人手,每一个环节都不能放松,所以这几天我在码头上亲自带人搬货。”
“知道你在生气,正好我也忙,想等你气消了才去找你。”薛时执起他有些冰凉的双手揣进怀里,无比心疼地捂着,“我们今天下午就能把这批货全部搬完,等交了货,和萧先生订了合同,我就搬去你那儿住,这鬼地方,又脏又冷还不安全,你不用再来了。”
莱恩一脸愕然地看着堆了大半个仓库的木箱:“怪不得萧先生一点都没打算插手,原来你们早就安排好了?”
“兵工厂是我的心血,是我一直辛苦经营才有了如今的规模,你甚至因为它被关了三年,我不可能把它白白送到别人手里,我也不可能让你跟着我过这种苦日子,”薛时捧了他的脸迫使他看着自己,可怜兮兮道,“我现在暂时没地方可去,收留我吧,李先生。”
莱恩转身抱紧了他,轻声骂了一句:“骗子。”
.
天还没黑透,一辆汽车停在滨江公馆大门口,徐管家匆匆迎了出来。
叶弥生下了车,缓缓走到徐管家跟前,彬彬有礼道:“烦请徐管家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晚辈叶弥生,今日冒昧来访,有要紧事想见见萧先生。”
徐管家正色道:“叶先生,今儿真是不凑巧,我家老爷正在会客,恐怕不便招待,叶先生,您请回吧。”
这位年轻的管家竟然对他下了逐客令,叶弥生强忍着不快,说:“不要紧,我就在这等着,等到萧先生会客完毕方便见我为止。”
“叶先生,您这又是何必?”徐管家为难了,“天气这么冷,您还是请先回去吧。”
两人正僵持不下,萧管家缓步从宅子里走了出来,走到两人跟前,先是对徐管家劈头盖脸一通责备,而后一脸歉意朝叶弥生道:“叶先生,小徐他还年轻,如有怠慢您别见怪,我这就领您进去,我家老爷暂时不方便,您稍候便可。”
叶弥生长舒一口气:“萧管家,有劳了。”
萧管家领着他在大客厅里坐下,叫丫鬟奉上一盏好茶,随后亲自为他斟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