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驻足看了了片刻,厄尼斯特也在我身边停下来,我问:“这是什么?”
“是惊鹿。”
“惊鹿?”
“也叫惊鸟器。”厄尼斯特和我解释,“用来惊扰误入庭院的鸟雀。”
我们继续往前走也不一定是往前,走到了分岔口,就凭着感觉往左往右或者径直走下去,水流声渐渐听不见了,惊鹿声也越来越缥缈,等走得足够远了,耳边又只剩下木屐踏在鹅卵石上发出的声响。
池面上有一座呈十字形的木桥,池水里养着很多锦鲤,每一条都宛若婴儿的手臂,我在桥面上停下来,双手撑住膝盖,弯下腰去看这些锦鲤。
“等到白天你可以给它们喂食。”厄尼斯特和我说。
“洒在水里?”
“拿在手里。”
“它们会吃吗?”
“会,它们会很热情地来亲吻你的手指。”
厄尼斯特蹲下身,把手浸入池水里,他用手搅着水,周围的锦鲤就游到其他地方了,他站起来,用那只湿漉漉的手来勾我的手指。
“有点冷了,我们回去吧?”
我点点头,庭院很大,我们并没有逛完整个庭院,天色也已经晚了,再逛下去的话,不知道要逛到什么时候。
在走回去的路上,起风了,风吹过不同的树木,发出同样的簌簌声,厄尼斯特依旧勾着我的手指,走到一半的时候,他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我:“下次有时间,我们再过来?”
我想着那一池的锦鲤,点了点头。
走了两步,厄尼斯特又问我:“甜心?怎么不说话?”
我反应过来,我们是并肩走的,他看不见我的动作,于是我补了一句:“可以。”
我偏过头去看厄尼斯特的脸,正好看见他勾起的嘴角,又走了几步,厄尼斯特突然停住了,连着我也停下脚步。
“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那双紫色的眼睛注视着我,里面映着不怎么圆的月亮,以及一个小小的我。
今晚我是留在这里睡的,出乎我意料的是,里昂并没有联系我。
榻榻米上叠着一床被子,我从旁边的柜子里抱出另一床被子。
厄尼斯特从门外走进来,他盯着床上多出来的那床被子愣了一下,然后用带着敌意的目光盯了它一会,有点好笑。
半晌,厄尼斯特走到我身前,挑眉说:“上次不是一起睡的?”
我看了眼房间仅有的榻榻米,反问他:“今天不也是?”
他没再说什么,摆摆手,一副随我的样子。
我们晚上什么也没做,厄尼斯特似乎秉承“让我舒服”的原则,没有拉着我和他折腾,我们躺在柔软的榻榻米上,点着昏黄的夜灯,盖着两床被子,竟然真的只是单纯地聊聊天。
“……后来我又去了哪里几次……”
说着说着,厄尼斯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没了声音,我偏过头去看,他睡着了。
我下床把夜灯关上,缩回温暖的被我里,开始酝酿睡意。
但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迟迟没有睡着,凌晨的时候,我的身体已经很疲惫了,但偏偏大脑无比清醒,有种一边往下坠,一边向上飘的感觉。
我在想明天的事,明天就是亚当和玛丽安动身的日子了,出于安全考虑,我们约定好只在必要的时候联系,而且每次联系都不能超过两分钟,避免被人追踪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