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路大富,没事的,”季时风用指尖轻轻叩了叩听筒,“他早晚都会知道。”

“季时风,我想看看你。”路辞说。

“不看了,”季时风皱眉,“有什么好看的。”

“要看,”路辞很执拗,“你把摄像头开开,我想看看你。”

他这浑身是伤的样子,倒霉蛋看了不得担心死。

季时风说:“不开了,我睡了。”

“你开!”路辞心里急,呛了一口风,“你打开咳咳咳……我想你……咳咳……想你了。”

倒霉蛋和头小牛似的,犟起来怎么拉都拉不回来。

季时风拗不过路辞:“瞎着急,行,你等等。”

“我不等!”路辞边咳嗽边说,“你现在就开咳咳咳……”

他三下五除二把上衣套上,打开了摄像头:“来了。”

屏幕里出现季时风那张熟悉的脸,路辞一瞬间无法形容是什么感觉,好像一整天高高悬着的心脏终于找到了一个支撑点,能让他靠着好好休息一下。

然而下一秒,他就看到了季时风脸上的伤,额头破了,嘴角也破了,半边脸颊都是肿的。

路辞愣住了:“爷打你了?”

季时风冲他笑笑:“该打,让爷发泄发泄。”

只有让爷先把愤怒和心痛统统发泄出来,他和路辞才有可能得到爷的理解。

冷空气嗖嗖地往身体里灌,路辞眼也不眨地看着手机里的季时风:“疼不疼啊?”

“不疼。”季时风也深深看着路辞,“眼睛怎么红了?哭了?”

“没哭,眼睛痒,我自己揉的。”路辞连忙说,“季时风,我不哭,你也不疼。”

“嗯,我不疼,你别哭。”季时风伸出一只手,隔着屏幕轻轻摩挲路辞发红的眼角,“早上爷赶你走了,你是不是委屈难受了?”

路辞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不委屈,难受。”

他不委屈,他能理解爷的不接受,爷只是赶他走已经是对他很客气了。

但他心里难受,爷不接受他,他难受;见不到季时风,他难受;季时风挨打了,他更难受。

“傻蛋,今天怎么这么懂事。”季时风说。

路辞看着季时风,明明有一肚子的话想对季时风倾诉,想告诉季时风摩托车没有了,想告诉季时风爸爸被带走问话了,想告诉季时风他们家好像遇到了很难很难的事情,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

但他看着季时风满是伤痕的脸,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往常季时风和他视频,都是懒洋洋地靠在床头,但今天季时风却直挺挺坐在床上,他是不是后背也有伤呢?他是不是很痛呢?

一股酸意又涌上眼眶,路辞赶紧用手臂揉眼睛。

“别揉了,一会儿更痒了,”季时风说,“家里有眼药膏吗,擦点药,别用手,拿棉签。”

路辞觉得遭不住了,有很重很重的东西要从眼睛里掉出来,他拿手臂挡着眼,对季时风说:“我要睡觉了,你也早睡吧,先挂了。”

他匆匆挂断视频,张大嘴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开始重重地揉眼睛,把眼泪全部揉碎了,洇进毛衣袖管里。

第二天上学,季时风请假没来。

季时风伤没好,季博文给他请了一周的假,担心他出去找路辞,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