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怔愣着,神色非常惊讶,目光在我和杨复之间来回,再没有其他动作。
我收回目光,垂眸,挽起两条衣袖,把手臂上青青紫紫的伤痕展示给警察,低声说:“都是杨复打的。其他地方也有。”
椅子脚在光滑可鉴的瓷砖地上发出一道刺啦声。
杨复腾的站起,大声质问:“我什么时候打你了?这是怎么回事儿?”目光落到我身边的池郑云身上,他脸色骤变,伸手拉拽,“你他妈的”
池郑云反手和他扭着,也骂起来:“杨复你这人渣!”
警察急忙喝令他俩松开对方。
他俩并不恋战,几乎同时松手,又同时来拉我:“川儿!\黎川……”
我躲开杨复的手,站到池郑云身后,仇恨又畏惧地看了他一阵,然后对警察说:“杨复有躁狂症,严重暴力倾向。而且,他在和我的婚姻存续期内长期保持着和边西川的不正当关系,所以我一再要求离婚,主动提出将公司股份归还,他起初同意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临场反悔,在唐佳怡律师事务所办理手续时强行将我带走,当时在场的相关人等都能作证。”
杨复看起来比所有人都震惊,震惊到他竟哑口无言。
他总说他很了解我,而且他向来自信他对于人性的把控,那么,我现在就让他知道他是错的。
我会让他深刻地认识到,他做错了太多的事。
与此同时,我、杨复、池郑云的律师前后脚赶了进来,各找各的当事人。
我低声告诉我的律师,我要向法院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
卢律师是一位很精干的中年女律师,她听我大略说完情况,没多废一句话,马上进入流程,仔细询问民警刚才是否做好了详尽的谈话笔录,并提出立刻带我去指定医院做伤情鉴定,作为向法院提交申请的证据。
杨复实在是大受震撼,一时处于鲜见的呆愣状态,反应很迟钝,唐律师和他说话,说三句,他最多听了一句,还不知听到哪儿去了。
唐律师问他身上的伤是否均为池郑云殴打所致,他木然地说:“对,那孙子就是我打的。”
唐律师握拳凑到嘴边,轻咳两声,示意他回魂,不要自己捶自己。
他回过神来了,抬脚要朝我走来。
周围的人怕他伤害我,都急忙拦着他。
他被迫停住了脚,站在那里看着我,数秒后,说:“说什么我都认,先带他去医院上药,行吧?”
我不该哭,可在他说出这话的下一秒,眼泪本能地流了下来,连我自己都来不及反应。
池郑云来到我的面前,挡住了杨复的视线。他温声对我说:“不要再被他的假象迷惑了。”
杨复提高音量:“怎么说都行,先去医院行吧!”
池郑云侧过头去,冷眼看着他,不屑地说:“惺惺作态。”
杨复没理他,探长着脖子,目光在我的手臂和我的脸上来回逡巡,眉头惊疑不定地皱着,眼神里充满愤怒、迷茫、不解和心疼、担忧、催促。
在这一瞬间,我觉得他是爱我的。
可是,他先爱上了边西川。
边西川令他惊艳、爱慕、自惭形秽,而我只是依靠着日积月累的陪伴得到了他的习惯和垂怜罢了。
这是完全不同重量级的感情。
我连上天平另一端的资格都没有。
今晚的闹剧暂时地告一段落。我去了医院鉴定伤情,后面的事都交给了卢律师。她会在早上法院上班后立刻递交关于我的人身安全保护令申请。
根据我国反家庭暴力法明文规定,法院受理申请后应当在七十二小时内裁定同意或驳回,情况紧急的应当在二十四小时内作出裁定。
有卢律师,我可以在二十四小时内得到我需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