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冷静如霍闻泽,在周遭的议论声里,望向冰上身影的目光也变得沉甸甸的。

一片哗然声里,凌燃还在冷静地继续自己的编排。

从充满希望的春,到热情洋溢的夏,再进入到肃杀冷冽的秋冬,少年已经彻底收起原先的灿烂笑容,连低垂眉眼都盛满冷清与孤寂。

如同重重阴云陡然压下,遮蔽前路,滑行的身影用细腻的肢体语言演绎着挣扎和犹豫。

他和着风,双臂从头顶扬落,紧绷的腰身僵硬无比,像是承受着什么无形且巨大的压力。

大到几乎要将他压垮。

也的确足以将人压垮。

半年就长高七厘米,放在任何一个男单身上,都足以毁掉他的职业生涯和全部自信。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重新再来一次的勇气。

他们尝过其中的苦,比谁都知道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重来,到底意味着什么。

尤其是,重新再来过一次,难道就能保证自己恢复到原来的水平吗?未必吧,个子高的男单,连跳跃都要比别人花费更多的气力。

很苦,还不能保证成功,这样的代价,只需摆在那里,就会让人望而却步。

但退缩的人里绝不可能包括凌燃。

他不是第一次重来。

他无所畏惧。

他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放弃两字。

冰上的少年还在演绎着被骤然降临的寒冷打压心神的主人公。

滑行的凌燃却早就看清了自己要走的前路。

观众席上还在议论纷纷。

没有人相信凌燃能坚持着滑完这套地狱级别难度的节目,他们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提前看见了这位花滑天才的悲剧收场。

少年却已经在心里计算出了起跳的最佳时机。

乐声陡然变得高亢,就像是引子。

从省运会积攒到大奖赛,日复一日、层层堆积的压力终于随着琴键的重重敲击声蓦得爆发。

凌燃向后滑行着,冰面上就留下一道清晰的反s形的弧线。

他蓄力,压刃,纵身一跳,甚至没有忘记使用双乔克塔的步法进入。

一个难度进入的lz跳。

高速旋转的身影在空中拧够足足四圈,才重重撞击到冰面上。

4lz!

咦!?

虽然屈膝了,但居然没有摔?

居然没有摔!

悲观的观众们瞪大了眼,纷纷坐直了身,在反应过来凌燃真的没有摔之后,很快送上了热烈的掌声。

“好样的!”冰迷大叔甚至擦了下眼。

伯尼脸色难看地在旁边看着,心里就冷嗤一声:至于吗,一个单跳而已,凌燃后面还有三组连跳,他的体力真的能吃得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