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章琮听说小叔来了自家的武斗馆,赶紧特意从办公室去了VIP房。他小叔正懒洋洋地在复古沙发上喝酒,一边喝一边嫌弃酒不够好。曲章琮指挥经理去把自己新得的葡萄酒拿出来,亲自给曲文夺倒上。
“这么殷勤,是不是有事求我啊?”曲文夺问道。
曲章琮笑一笑:“有没有事我不都对小叔这么殷勤?就算有事不够殷勤小叔就不帮我啦?”把曲文夺恶心的:“大老爷们儿别跟我撒娇,说吧什么事。”
“想让小叔帮我打听一个人,对方现在在大安联合的盘子里。这个时期您也知道,我去比较敏感。”曲章琮说着将微型电脑上的画面调给曲文夺。
“是啊,就我是个无业游民嘛。”曲文夺接过来瞄了一眼,资料上的男人眼尾有点下垂,戴着黑色宽边眼镜,看起来三十多不到四十,普普通通地笑着。
姓名一栏写着“吴甘”,职业是会计。
“可不是这么说,全久安哪有任何一个夜场不欢迎小叔您啊?谁会跟钱过不去是不是?”
曲文夺轻轻一笑,把电脑扔在一边:“他是谁啊?你打听他干吗?”
“就上次拜托红姨的那件事嘛,甘老板不松口,我就再帮帮忙,成不成谁管他呢。”
“‘管他呢’?”曲文夺那少见的紫色眼珠瞟向侄子,手杖剑抽出来搁在对方名贵西装的肩上:“这是久安城,为了多赚一个子儿多占一分地儿能随时血染街头、杀个你死我活的野狗之城,尤其是你曲章琮,发誓要让曲家东山再起‘管他呢’这种话从你嘴巴里说出来,你觉得我会信吗?”
曲章琮倒也没否认,嘻嘻一笑:“小叔懂我。”
他小叔把剑收回来,看窄细的剑身上映着自己雪白的脸孔:“整个久安,能说‘管他呢’的只有你小叔我”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吵闹,年轻女孩清脆的声音高声叫嚷:“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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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铃被曲文夺关在门外,靠着墙静静地闭目养神。电梯方向传来叮咚响,来自繁复饰品的独特碰撞之声由远及近传进耳朵。她微皱下眉头。
“哎,你谁啊?”无声铃听见不太礼貌地问候。
一双漂亮的长腿首先映入眼帘,踩着闪亮的细高跟。视线再往上,是穿着短小紧身连衣裙的纤细腰肢,吝啬的布料裹着丰满的胸部;时髦的染色卷发和夸张耳饰一起散落在雪白的肩头,浓妆之下依然看得出是一张少女的脸孔。
“说话呀,我问你呢!为什么站在我大哥门外?”
“大哥”无声铃知道她是谁了。曲家两代里唯一的女孩,掌上明珠中的明珠,小小姐曲章瑜,昵称小章鱼。如果说曲家还有谁比曲文夺更令人头疼和不学无术,那就只有她了。
无声铃重新闭上眼睛,不搭理。旁边的保镖刚要开口替她回答,就被曲章瑜顶了回去:“闭嘴,我问你了吗?!”说完上上下下地打量,拿手指头戳她肩膀:“你聋了你,说话呀?”
无声铃站直了身体,整整高出她一头,垂着眼睛低声问:“你想死了你?”
曲章瑜万万没有想到在自己亲哥的地盘上,在自己小叔保镖的包围下,能遭到这般“羞辱”。扬手就要打人,被对方牢牢地捉住了手腕。曲章琮一开门,无声铃像甩小鸡崽一样把她甩到她哥哥怀里。没等皱眉的曲章琮生气,他妹妹就在怀里扑腾着要冲过去。
曲文夺在身后凉凉地说:“小章鱼,我要是你就住手。”曲章瑜转头跟她小叔撒娇,给他看被抓红了的手腕儿,曲文夺叹了口气,指一指无声铃腰上的黑色刀鞘,“看见了吗?红姨给了她可以一刀削掉我脑袋的权力。所以我是不敢惹的,你们也别惹。”说完把小侄女拢进怀里,叫曲章琮关门。
隔着厚重的门板,无声铃听着曲章瑜不甘心地撒泼,再次靠墙闭上了双眼,全然没把这场闹剧放在心上。
曲章瑜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把小手包甩在一边,跟小叔和哥哥生气哭诉:“你们都躲着我!我来你们就装不在!”举着拳头要打他哥。曲文夺火上浇油,忽略了她说“你们”,“就是,你哥这里什么好玩的都没有,就是不想让我们来!”
“小叔想要什么好玩儿的?”曲章琮问道,“又不喜欢武斗啦?”
“你们这叫什么武斗啊,跟挠痒痒似的。连比赛都是假的,没意思。”拿剑尖指着玻璃窗外的八角笼,“要见血豁命,那才叫有意思!”
曲章琮笑了笑:“就快有了。”曲文夺来了兴趣,没等细问,就被侄女打断了:“我一点儿都不觉得有意思!我都被人欺负了,你们都不管我!”曲章琮闹不过小妹,找个借口遁走了,把她留给曲文夺对付。
曲文夺搂着她安抚道:“别生气,小叔一会儿带你去玩儿。”说完看着曲章琮留下的便携电脑,敲敲屏幕,“找他玩儿。”
于是,雀哥那间名字俗气的小夜场常年空闲的VIP包房晚上便迎来了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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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曲家小爷?找吴甘?”雀哥把两脚从办公桌上拿下来,推开眼前的电脑屏幕,张着嘴问道。得到肯定的回答,他摸摸下巴上贴得很漂亮的三条合金胡,陷入思考。
曲文夺在久安,的确如曲章琮所说“哪个夜场不欢迎”。虽然出生在曲家,但曲家近年来势力大不如前,十分低调,大哥曲文栋更将发展方向转为地产、生活能源,虽然组织仍在,武斗、赌博等方面不再参与斗争,甚少树敌,与大安联合和义海都算合作愉快。
而且曲文夺是出了名的散财童子,一晚上光是开酒就能开出六七位数,相当于雀哥这小夜场一个月流水。如果不是事出有因,这地方怎么可能入得了他的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