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越得意洋洋地看着我说道:“别找客观原因。”
我不理他,到处找石头,崔文越举着手机跟着我,一面给我照亮一面说道:“怪我,光没打好,不然你能打到两位数。”
我立刻顺着台阶说道:“就是,你这灯光师不专业,我都看不清楚。”
我说完这番话,突然想起来,现在不比以前了,我这话说得不好。
当年在团里,我们都没有助理,如果出去拍一些vlog和照片素材,只能自己拍或者请队友帮忙,崔文越一向审美很好,会拍照也会修图,我俩经常结伴出去,互为摄影师兼打光师。
但是现在,我说这样的话,可能会被他的粉丝骂。
我的兴致立刻没了不少,怏怏地放下手里的石头,看着夜空中那颗巨大的,莹白的月亮发呆。
崔文越看看我,突然说道:“你等我一下。”说罢,转身跑了。
我不知其意,就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等。
海边虽然没有灯,月亮却明亮皎洁,在海面上撒下了波光粼粼的碎芒,我正看得入神,一支燃烧着的烟花棒蓦然出现在我眼前。
我回过头,崔文越正望着我,火光的映衬下,他垂下来的卷发散发着橙色的,暖融融的光芒,眸子黑潭潭的,眼神专注又温柔。
我移开目光,心里有些焦躁。
崔文越把烟花棒递到我手里说道:“小的你拿着玩,我给你放大的。”
我拿着烟花棒随意晃了晃,就看到他拿着烟花礼盒往远处跑了几十米,蹲下来点火。
他还穿着那身运动外套运动鞋,跑起来姿势都没变,样貌,神态,那种甜蜜稚气,温柔又乖巧的神情和几年前几乎一模一样。
但我知道,这不是他,甚至当年那个温柔敏感的少年,也不是真正的他。
真正的他太难懂了,我弄不懂也不想懂。
芯子嘶嘶作响,崔文越跑到我身边站好。
一颗看似微弱的小火苗腾空而起,冲进繁星璀璨的天空,豁然绽开,燃烧出了最灿烂华丽的光芒。
烟花真美,即使它的生命只有一瞬,但在那一瞬,它的美丽超越万物。
我鼻头有些酸,这熟悉的场景裹挟着过去的回忆,猝不及防地撞过来,我咬牙忍着汹涌而来的情绪,让自己冰凉又灼热的心努力平静。
几年前,我们租的房子还在郊区,每逢过年,因为工作原因,我们几乎都回不了家。崔文越就会提前准备好各种烟花,我们俩一起吃了热腾腾的年夜饭,等到零点,再裹着羽绒服跑出去点鞭炮,对着大集买来的,便宜又漂亮的烟花许愿。
北方的冬天寒冷凛冽,我们却热闹又快乐。
想到后来的事,我的心仿佛被渐渐攥紧,又冷又疼。
我闭上眼睛,不禁想问他:你那时的快乐是真实的吗?
我们一起许愿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
你已经开始计划了吗?
我终究什么都没问,只是转过头望向他。
崔文越双手合十,闭着眼睛,正在安静地许愿。
我移开目光,时至今日,在好几架摄像机的注视下,我已经没兴趣对着烟花说愿望了。
都是假的。
崔文越问我:“你许了什么愿?”
我低下头道:“我没许愿。”
崔文越沉默了半晌,低声说道:“我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