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笔钱并非是纪红研本人的资产,而是她的侄子故去的父母留给她侄子的遗产。”蔚迟找回了节奏,“理论上来说她无权动用这笔钱,如果确证是非法的,你作为收款方,有责任说明它的去向。”
这时服务员走上来,给蔚迟上牛奶。
金悦依然平静,帮蔚迟拿了两张纸,转头还跟服务员说谢谢。
等服务员走了,她朝蔚迟点点下巴:“先喝一点吧。”
蔚迟:“我想请您回答我的问题。”
金悦微微叹了口气:“纪红研是怎么说的?”
“她说纪惊蛰在英国读书,我理所当然认为这笔钱会是纪惊蛰的学费和生活费。”蔚迟说,“但实际上纪惊蛰并没有在赫瑞上学。”
金悦:“我想你应该见过他的毕业证。”
蔚迟:“证件和经历可不是同一件事。”
金悦喝了一口咖啡,又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说:“你有低血糖,就不给你了。”
蔚迟:“谢谢,我不抽。”
金悦点点头,又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来,然后说:“可是他已经回中国啦,你们没见到吗?”
蔚迟正要回答,忽然觉得不对——他只短暂地提过一遍纪惊蛰的名字,而金悦用了两次“他”来代指纪惊蛰,这种说话方式表明她跟纪惊蛰其实很熟悉。
而且他惊觉,自己好像不知不觉就被带进了她的节奏里。
不能这样。
他正色道:“女士,说说那笔钱。”
金悦慢条斯理地把那根烟抽完,然后说:“我可以打个电话吗?”
蔚迟道:“你最好不要。”
金悦笑了一声,忽然问:“你是蔚迟吗?”
“你怎么知道?”
“常听小纪提起你。”
第95章 爱丁堡02
蒙特里安私立医院。
现在是下午三点, 蔚迟站在医院二楼的走廊上,翻阅着一本病例。
医院是上百年的老建筑,有着新古典主义的典雅楼廊, 高饱和度的金黄阳光透过院里的落叶乔木落在人身上,像流淌的溏心蛋黄的颜色,却无法驱散蔚迟全身的冷意。
蔚迟脑子里还回荡着刚刚那个医生夸张的声音:“他能醒来, 简直是个奇迹!”
然后他拿到了这本病例,纪惊蛰的病例。
在一连串专业术语中,他迅速找到一系列关键词。
“外伤未见”、“血栓未见”、“感染未见”、“无相关病史”、“原因不明“、“脑干反应消失”、“脑电活动消失”、“自主呼吸停止”、“不可逆深度昏迷”、“脑死亡”。
那个医生还在旁边滔滔不绝地感叹, 而蔚迟脑子嗡嗡作响, 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好了, 丹尼尔。”金悦及时打断了那位医生,并请他回到工作岗位上去, 之后又点起一支烟, 在蔚迟旁边慢悠悠地抽完了。
蔚迟感觉自己仿佛裂成了两个,一个震惊而麻木地漂浮在空中, 另一个居然还在说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据我所知……他的这些诊断已经达到了脑死亡的判断标准……结果在七十二小时之内没有变化的话……就会宣布死亡了。”
“你看的这一本是真正的病例, 对外我们有另一套。”金悦说,“不然你以为我们这种医院靠什么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