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笑提刀镇土,锋刃一出鞘,便带走了瀛族副首领的头颅。
萧叱咤一声:“犯我大梁者,杀无赦!”
他像猎场上最威武的鹰,翅根一展,便掀翻了阴云下全部诡谲的变数。
萧,是久旱的大梁,受天地福泽,降落的甘霖。
意外是柏潜从战马一跃而下,吊着威亚直逼敌军那刻发生的。
他刚脱离马背,腰肩的骨脊“咯噔”一声,他整个人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被威亚带动了十米,最后摔到飞扬的尘土上。
事故发生得太突然,剧组的工作人员想挽救已来不及,我从监视器中看出异样时,也已经迟了。
我推开监视器,狂奔着朝威亚移动的方向去,急斥道:“控制方向,拉紧!”
然而,柏潜还是从威亚上摔下来了。
我跌撞过去把柏潜扶起,他脸被泥土抹脏了,额前冒汗,嘴上呻吟着痛意,看到我却勉强做出一副轻松之态,“我没事,就是大概要浪费时间接一下骨了。”
跟组的医师离拍摄现场不远,来得很快,我听指挥把柏潜抱上推床的时候,才发现柏潜意料之外轻了很多。
明明他身上的肌理依旧漂亮力劲。
“还好我就住在附近。”金发的医师叹息了一声,出口的英文里全是惋惜,“这身体可经不住再折腾了,侧腰骨这块,都要变形了。”
医师的话让我没空再思考别的,看着一管消炎止痛针下去,柏潜为痛隐忍最后被推进手术室的样子,我整颗心都麻了。
柏潜的手术进行得很不顺利,手术室的门中途接连开了两三次,灯还没灭。
云拂安排好剧务,乔装来了私人医馆。连酌和纯子因出行不便,也打了两个电话来问情况,但我没心情接。
“从南极回来,他的骨头就像是被老天爷抽出来重组过一般。脆弱得让我经常害怕他什么时候就倒下了。”我靠在休息大厅的躺椅上仰着头,口罩里呼出的热气糊了眼镜框,“你知道我这些年多胆战心惊吗?”
云拂变了个姿势,撑起手臂,凑到我耳边轻声回道:“那么害怕,就该珍惜当下狠狠幸福才是。干什么来拍电影?”
她顿了一下,又缓缓说:“柏潜也不差这一部电影。”
“我知道他想过什么生活。”我闭上眼睛,脑海里又闪现了柏潜从威亚上摔下来的那幕,心脏揪着疼,“是私心吧。我私心太重了,非要他拿到属于自己的荣耀才许他变得平庸。”
我艰难道:“他那样的人,你是看不了他过平常人的生活的。”
“有什么看不了啊。都是普普通通地球人。”云拂“啧”了一声,“老话重说,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太偏心了!你被全网骂得飞起你不痛不痒,柏潜仅是被阴阳怪气几句你就千方百计给他找场子。柏潜都不在乎的东西,你因为太爱他,却全都记在心里。”
说着她便叹了一口气,“你真的不累吗?这真的值得吗?谁还没几个黑粉了!他的黑粉全网数起来都可能没三百个,真的就快和人民币一样吃香了。”
我摇头不说话,没有听进去。
抬眼看了看,绿灯还是没亮,柏潜在里面受了快六个小时苦。
值得吗?
我突然也说不出口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主治医师从手术室出来,朝我点了下头,接着护士就推着柏潜出来了。
我心慌地凑上去看,柏潜还没醒,主治医师在一旁告诉我:“轻微脑震荡,前胸至腰腹那段的骨头有一根差点错位了,原因应该是旧伤复发,加上本体意外,切记今后要静养,打戏……还是别再拍了,病人的身体情况属实……不容乐观。”
这段话直到柏潜醒过来,才停止在我心头乱窜。柏潜的身体状况比我预想的差太多了,外露的肌理壮硕,内里却基本耗空了。
“受医疗器械限制,病人最直观的身体状态,我们暂时无法检查了解,但我可以负责任说,就已知的情况下,他并不适合继续从事演艺工作。我的建议是,柏潜先生放弃电影,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不同意。柏潜的经纪约在星和,星和的决策权才具有法律效力。”我把医师的话转述出来给乔羽鸿听时,她一口回绝。
乔羽鸿是柏潜清醒的次日到的。一进柏潜病房,就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柏潜有没缺胳膊少腿,然后用不容再议的口气说了上面那句话。
我的回应让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凝固,我说:“我又不是付不起违约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