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如常一般上课，下课，画分镜，挑剧本，忙到深夜时连日来费的功夫总算有个结果。

我挑出了一个好剧本。

《大帅你来》是一个基于原著的改编剧本。它有庞大的书粉组织，大IP的流量原本是资本争相抢夺的肥肉，然而现实里这本书的影视运命途多舛。光是制作组就换了三批，选角也是遛了中国半个娱乐圈。迟迟未开机的原因云拂有做标注，说是原著粉对影视改编不买账，撕完制作组，撕演员。

这有点难搞。我看到云拂在开页提的那行小字，按捺住手痒，把这份剧本分类到了“不予考虑”的小组。

赶巧次日云拂给我打视频，向我报备《青春由我》的录制情况，我旗下的两名艺人第一次公演舞台就被网络投票投到了第四和第五名。

我不太懂选秀，只是听这排名就不太满意，像被人硬压了一头。我问云拂：“不是让你挑同期生里最优秀的两个去吗，怎么就这种水平？”

云拂摇头：“你不懂内娱的出道规则。”她调出了参赛的两位艺人公演时的后台数据给我讲解：“一公没必要太出彩，求稳就行，越稳规避的风险就越多。不但秀粉互撕可以置之事外，也能让两位选手对自己的水平做到心中有数，他们会表现地更努力，更谦卑。搞秀的粉群，大多有惜才爱才之心，越有期待越容易失望，反而出其不意的黑马更能圈粉。因为他们的努力是有目共睹的，现实中更多的也是努力生活的平凡人，在排名往上靠的途中，屏幕内外的人随时可以产生共情。”

“所以你给他们两个压了票？”我比较着同一时段的数据问云拂。

云拂很坦然：“是的。”

“你真是个相当优秀的经纪人。”我从后台数据中抬起头，深深地看向云拂，“咱们公司交到你手上，我放心。”

云拂自谦：“那还不是老板总能做出最正确的决策嘛。”

她自信飞扬的神态几乎让我挪不开眼，我恍然想到柏潜什么时候可以也有这么一面呢？倒不是说柏潜的状态有多致郁，只是他在这个年龄段外露出来的东西太过内敛沉稳了一些。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把这个烦恼倾吐给了云拂听，云拂思量了很久，说：“他身上的压力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下来的，这样的状态已经算很不错了。竟容，你不能偏私到希望自己所能感受到的一切美好，都加诸到他身上。人虽有千面，但总归只是一个人。一个人的力量太小了。”

我受了教，放弃使些幺蛾子来争夺柏潜的注意力，演员全心全意去为角色服务才是正途。

只是我低估了柏潜的实力，忘记了他从来便有人戏分离的天赋。也就是说，这一年柏潜让我感受到的低沉情绪，其实是来自他本身，而不是角色。

我转念觉得云拂也许能处理好《大帅你来》项目的矛盾，于是单刀直入告诉她我想让柏潜演男主。我以为接下来云拂会就这个项目和我沟通目前存在的问题与阻碍，但她开口第一句话直接就将我满腹经纶堵得毫无施展的余地。

“据我所知，柏潜团队去年夏天就婉拒了这个本子。”

我有些惊诧：“你有几分确信？消息来源可靠吗？”

“六七十吧。”云拂倚在沙发上点了根烟，云雾翻滚时继续道：“你现在和柏潜关系那么近，怎么不直接问他？”

于是我白天找了个空隙给柏潜看剧本。电子档刚发到他邮箱，我就和他提了嘴听说去年他团队就婉拒了这个本子的事，柏潜翻着剧本摇头说不知道。

我心中暗道有戏，开始挑重点地游说柏潜接下这个本子。我说他要是愿意接，我就去当投资人，虽然我目前的能力还够不上导一部完整的戏，但当副导演拍个处女作的水准应该还是可以努力达到的。但我没想到我口水都说干了，柏潜才看到不到一半的剧本内容就拒拍了这部戏。

我怔怔地看柏潜，听到他清脆的嗓音：“我知道为什么这个本子没有推到我面前就被拒了，因为星和不会给我接同质的戏份。”

“关于军阀混战时期的电影题材，”柏潜回想了一下说，“我前年就拍过一部。我在里面饰演的男四号，就是其中一个党派的统领。”

听到这些我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可以确定的是我不打算再让柏潜接这部戏了。

我略微向柏潜表达了一下遗憾，后面沆瀣一气地苟同他的选择。

可是这天晚上我又打了云拂的电话，我说我打算让连酌来试一下《大帅你来》，云拂惊讶地问了我好几次“你确定吗”。

我说：“我确定，你挑个时间，安排我和原著作者见下面。”

“这个没问题，但是……”云拂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原著粉，其实……”

她断断续续的话让我听得有些难受，我扯开了嗓子：“还有什么难处，你直接说。”

云拂缓了一会儿，道：“就是，有不少原著粉以前自发投过票，80.3%的人觉得你就是大帅本帅。”

“而且这本书自连载时期就腥风血雨，书粉早就为女主番位撕成了两派。”

前一个理由我比较能接受，因为男主角后期的年龄线拉得比较长，但后一个说法我着实迷惑得很。

我示意云拂继续说，云拂拿出纸笔向我阐述：“这部书设定比较古早，但剧情确实让人欲罢不能。书完结快三年了，原著粉就为男主更爱哪个女主撕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