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家小主子当羊一样放养山林,小主子你别怕,少主就算再冷面,今天老宋都要帮你出了这口气!
说是迟那时快,抱小孩的老头正义凛然,一个大脚就将主屋的门踢开。
满腹教训还没说出口,就听身后一个惊喜的娃娃声:“小四?!”
气焰灭了一半,老头回过身,这不是早上的那个小娃娃么。
听他这语气是在叫他家小主子?不是他说的,少主和少夫人书都读了不少,怎么给小主子起了这么一个名儿?
小四不行,太没气势,最差也得叫个治国、平天下么。
“哎,小四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废话,这是他的家,不回这儿难道住山里?
老头紧张兮兮地抱住奶娃。
“笑儿,咦?宋叔你怎么抱着小四?”门内响起轻柔柔的女声。
对,对,对,还有正事没办,老宋一肃目,回身就要开讲。
“小四是来找姑姑的么?”女声轻柔柔地直击老头面门。
啥?他没听清,嗯,一定是没听清。
没听清不打紧,这厢女主人又说了:“小四是想和姑姑睡么?”
姑姑……姑姑……姑姑……
这两个字像魔咒一般在老头耳边回旋。
“不麻烦姑姑了。”察觉到姑丈的不满,笑儿伸手将弟弟抱下,“天晚了,我先带小四回去,明儿再来看姑姑和姑丈。”
“嗯。”男主人搂着老婆点了点头。
“谢谢宋爷爷了。”笑儿牵着小四向老宋鞠了个躬,随后快要出院门时,他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回身,脸上挂着纯真的笑,“啊,忘记告诉宋爷爷了,我家小四才一岁,唯一会说的话就是‘娘娘’。”
咚的一声,老宋直挺挺地倒地。
月光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被拉的老长。
“报仇不狠非孩子,小四你记住了么?”
“娘娘。”
这……
就是所谓的真实。
百丈潮头定风波
风有些厉,欲雨的山头泛出一丝黛青。
“大帅!”手持军旗的哨兵大步疾行,于马下跪膝,“禀大帅,前方百里即为乐水。”
卧蚕眼微虚,北梁柳氏宗主、三国伐青总帅柳寻鹤望着山雨欲来的前方紧皱双眉:“荆雍两军可至?”
自定乾四年春末的那场战争后雍厉王殒,残兵败将拥护着没落王室一路北逃,同定乾三年偏安一隅的荆王一般,苟延残喘在梁王的庇佑下。因为战国季世,因此又称后荆、后梁。
“回大帅,两军还在路上。”
“不是定在今日寅时二刻到达各自战点么?”
副将看着容颜微青的主帅,轻声道:“两军来使说秋雨时至,不想误了日期。”
仰天闭目,柳寻鹤重重叹息。
“大帅,只是晚了一两个时辰,或许……”
“或许?”一声重哼,几许唏嘘,“你当韩月杀是何人?”
一朵乌云掠过头顶,瞬时,风声鹤唳。
千里之外,云都——
“兵贵神速啊~”明黄色的衣袖抚过纸上山河,不带一丝烟云,“六幺。”
“奴才在。”
“什么时辰了?”
“回王上的话,刚过卯时初刻。”
“哼~”桃花目微掀,带着难以言传的兴味,“十万战百万,孰胜。”
句是问句,却不带一丝疑虑,听得几位肱骨之臣嘴角微扬。
“三国联军虽号百万,可荆雍不过是些临时拼凑的老弱残兵。对韩将军和雷将军来说,真正可称上敌手的只有梁国那四十万北府兵。”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肩任左右两相之职的聿宁。
“梁国卧北而居,这些年积蓄了不少兵力。北府将士多为良家子,大帅又是慕城柳氏,这一仗取之恐不易。”御史洛寅秉承一贯的作风,谨慎说道。
“梁王虽是满口仁义道德,此番却甚为狡猾。战书递至我国的次日联军就已出现在乐水之西,分明是早已行军,如此韩将军和雷将军只得以十万精兵先去应战。”新任司马路温难掩愤恨,“那梁王就只会耍心机。”
“耍心机么?”桃花目微挑,凌翼然斜眼看向后宫方向,“自三年前刘洵(梁王)就开始了啊~”
此刻,景明宫里一派戚戚。
“王上当真不见?”含泪看着一列摆放的白绫、毒酒、短匕,三年前风光嫁来的梁王亲妹容妃刘真颤道。
青宫的执刑太监看也不看,只拖长了语调:“这三样若娘娘还不择一,奴才怕是要替娘娘选了。”
“王兄虽让本宫……可本宫却从未……从未……”红唇抖了抖,容妃捂着脸哀哀低泣, “王上……真儿是爱您的啊……”
“娘娘—”
“这三年……这三年……都是假的么?”锦袖上,泪如雨。
“娘娘—”
声声催命。
“你的心竟这么狠、这么狠、这么狠……”容妃轻轻地重复着,渐渐变为切齿之音,“难道都是虚情假意么?”扑到窗边,她冲着远处怒吼,“你的心里就只有那个死人么!”
“来人啊。”
拂尘一挥。
“送娘娘上路。”
……
暴雨连天迷蒙了视线,山林中柳寻鹤立马环顾,身边的将士也是同样行动。
原以为韩月杀和雷厉风会分兵作战,可没曾想他二人竟汇至此处,趁着这场秋雨来个水淹三军。而他的北府兵不善水战,这一淹便士气全无。
“大帅!”探路兵踩着泥水踉跄跑来。
柳寻鹤驱马下坡:“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