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部分

月沉吟 卿妃 3404 字 4个月前

荆条和棍棒怎么比?况且你当时可是又哭又叫、嚎得是天怒人怨。

我蔫蔫地趴在床上,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我饿了。”

“滟儿快把卿卿扶起来。”

哎?大姐的眼眶怎么这么红?

下身像是撞到了什么,好容易平复的疼痛又开始蔓延。

“轻轻轻点啊!”我怒瞪。

“知道了,知道了。”师姐倚在床脚,乖乖地做起了人肉垫,“你这丫头平日里不好好练内家心法,如今吃苦了不是。”

我含了一口粥,闷闷地不做声。

“内家心法?”大姐吹了吹热气,在送来一勺。

“是啊,是啊。”师姐帮我理了理头发,“本派偏修内力,二三十年方能小成。可卿卿当初剑走偏锋,硬是学了有些邪门的轻狂剑。”

口中白白无味,心头平平无波。

“加上她十岁那年走火入魔、心脉受损,这小身板就已经不结实了。如今又挨了这顿棍棒,不是雪上加霜是什么?嗯?”她点了点我的额头,嗔怪道,“这粥你咽得那么痛苦,想必又咬坏舌头了吧,张开嘴让我瞧瞧!”

师姐真是该糊涂的时候不糊涂,不该糊涂的时候却大大的糊涂。我慢慢张开嘴,受伤的舌面被凉风一吹禁不住轻颤。

“再没见过比你还别扭的丫头!明明怕疼怕的要死,却总是忍来忍去。”师姐面露急色,轻斥道,“叫出声来会被小鬼勾走啊!每次都咬舌头,要咬成了哑巴我看你怎么办!”

我垂着脑袋,任由她训着,师姐不会明白这是怎样形成的下意识。十年前乾城溃败,面对身受重伤还血战不倒的将士,我没资格叫痛。而后在酹月矶遇难,背负着滔天血债,我更不能喊疼,因为只要稍稍出声就可能被贼人斩草除根。

痛,就算咬断了舌头也不能出声。不就是忍么,我的心上可是插了好几把刀,不就是皮肉伤的一点点痛么。忍,我能忍,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我再吹凉一点。”姐姐鼓着腮帮将粥吹了又吹,眸中氤氲着水气,“来,尝一口吧。”

“姐姐?”我按住她的手腕,“怎麽了?”

菱角红唇抿了又抿,她眼中的水色终于满溢:“对不起,卿卿,对不起……都是我……”

“不是,不是因为你。”我急急爬起、翻身欲近,竟忘了自己的伤处。

头皮疼得发麻,我咬紧牙关,不放走半丝苦吟。

“卿卿!”

“痛的都拧成鬼脸了,你还忍什么啊!叫出来就好了,叫啊!”

我冷汗直披,转瞬又被按倒在床上。察觉到她们下一步的动作,我终于忍不住痛叫:“不要啊!”

士可杀不可辱,就算不是脸,那里也是要面子的啊!

……

“没想到几日不见,雷兄竟然入仕了。”我趴在床上,透过缝隙看向床幔外。

青袍犀角带,胸前绣着一只啸林猛虎,是四品武官。

“雷某是被兄弟的一席话点醒的。”即便正装束发,他也难掩身上的野性,“而且在梨雪面前,我也不想输你。”

“哦?”我瞧着行至床边,一脸坚定的雷厉风,不由咧开了唇。

“雷某虽然当过海贼,却也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只要你不使阴招,我就会当你是兄弟。”他掀开床幔,双眸熠熠地睨向我,“咱们公平角逐,到最后不论谁输谁赢,情分都在。”他摊开右掌,“丰小弟你意下如何?”

“好!”我与他记掌成约,“一言为定。”

“痛快!”雷厉风灿烂地笑开,青紫的左眼眯成了一条缝,“他说的没错,你果然不是小心眼的人。”

“她?”大姐?

“哈哈,他是唯一一个让雷某心服口服的人。”

他?是谁?我心生警惕,笑着接口:“哦?是什么人这么本事,竟能让雷兄面露敬意。”

“现在还不能说。”雷厉风有些奇怪地眈了我一眼,随后重重拍了拍我的肩,“你怎么跟娘们儿似的弱?男子汉就要虎背熊腰才够威猛,丰小弟你长的太过阴柔漂亮,改天和我上船历练历练,不消两年就能长结实了,找回男人的谱儿!”

承受不住巨掌一扇,我的肩头猛地垮下,真是旧伤未癒又添新痛,偏偏这新伤旧患都和他有关。想到这,我不禁嘴角微抽,向他勾了勾手。待那张蜜色的俊脸靠近,我露齿一笑,在他愣神的刹那。我右拳如风,凌厉地击向他完好的右眼。

“有一点他说错了,其实我的心眼很小。”

……

身上的伤开始愈合,我懒懒地趴在床上,侧耳听着屏风后传来的朗朗读书声。

“圣人深虑天下,莫贵于生。夫耳目口鼻,生之役也。昔圣贤帝在时,后宫不过数女,月幸不过几日。储君诞后,帝不寝后宫,殚精竭虑唯国事耳。道之真,律之严……”

是第六天了吧,虽不复当时的灼痛,可依旧难以翻身。为官以来我自认日渐油滑,即

便算不上八面玲珑,至少也是游刃有余,而今这一通杀威棒却毫不留情地毁掉了我心中的自信。比起肉体上的痛,精神上的打击更重。

幕后黑手究竟是谁?可恶,可恶。

“大人?”读书声停息,屏风上映着一道纤细柔美的身影,“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