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董慧如擦拭。忽来一阵清风,勾走了她手中轻滑的丝绢。
“唉!”罗衣追出凉亭,却眼睁睁看着那抹粉色飘入水洼,浸成了艳丽的胭脂色。“哼!”罗衣恼怒地跺脚,暗恨自己无用。
“好了,罗衣。”小小的人儿娇声出口,“快进来吧。”
“是……”小小的丫鬟垂头丧气。
四月里犹带轻寒,凉凉的雨滑下董慧如长长的发,冷冷地钻入她轻轻的衣。
“呃……欠……”她掩着薄薄的袖,皱起了秀气的鼻。
半晌,她睁开朦胧的眼,入目的是一只修长白净的手,以及掌间干净朴素的帕。
她怔怔抬首,眼前这人好似一枝竹,宜烟宜雨又宜风。
“擦擦吧。”那双清亮的眸子始终带着暖意,让她移不开眼,“欲暑还凉,最易染恙,请接受在下的好意。”
她开不了口,不是不愿意,而是早以沉醉,沉醉清风。
而后发生了什么,她已记不清。不是不愿记,而是陷入情迷。模糊中,她接过、她垂首、她含笑不语,直到那一声将她叫醒。
“元仲!”
恍恍地,她看着那枝“青竹”飒然一笑,转身离去。那清俊的身影,消失于初夏的这场雨。
劈啪,她清晰地听到心中某个角落发出的轻响。有什么打心尖钻出,怯生生地抽出嫩嫩的芽。
而后,她打听到了他的名,搜集到他亲书的诗集,开始一笔一笔临摹描画。
而后,她好似雨后芙蓉,绽放出清丽容颜。
而后,她名动京都,成为父亲引以为傲的女儿和待价而沽的货物。
而后,她始终珍藏这份年少情动,拒绝了王亲贵胄的炽热追求。
而后,她等来了他出仕入朝,却也等来了那无情的一纸诏书。
一滴墨,坠落,在纸上浓开。一滴泪,滑落,在墨中晕开。
她取出贴身而放的方帕,轻轻地掩住口鼻。用尽力气深吸,想要将他的味道融进心底。
“元仲……元仲……”她贪恋地唤出他的字,嫩笋般的指划过书上的墨迹。面对十二殿下的威逼,她尚能全身而退,这一次她定能一圆心意。
思及此,娇美的唇如花般绽放,勾出一抹艳丽的笑。她腮晕潮红,羞娥凝绿,像极了烟雨四月的那副画。
“罗衣。”她笑涡荡漾,颜韶容雅。
“什么事,小姐。”罗衣飞针走线,嚅嚅应声。
“明日陪我去上香。”
“好啊。”罗衣随口低应。
“我想去见他。”董慧如那笑,情致两饶,正是人面桃花。
“谁呀。”
“元仲。”她轻喃,情难自禁。
银针偏斜,扎入罗衣的指尖,绽开一朵血花。
闺房里,烛火摇曳,一室寂静。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屋外寒风凛烈,疾呼震天。
“扫把星,扫把星临世了!”
一剪相思,人难眠。
幸与不幸,两重天。
今夜,命运走向了另一边……
无心水逐多情柳
俗话说的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小命送掉。
“啊!王上饶命啊!”
青穹殿外惨叫连连,阴沉的殿内很是静悄。与百官一样,我手持笏板、跪倒在地,抬眼只见前列的空位。那日张扬跋扈的“群架先锋”魏老头,如今已在殿外独自享受丰盛的“棍棒大餐”。
“孤自登基始,凡二十三年四月有余。天重二十三年丑月丙寅日,流星飞矢,天降重怒,烬毁华族之荫。”
内侍长捧卷高唱,四下一片呜咽。我翘首看去,允之俯在那里,一如众人面露凄凄。若不是我获知真相,也定会被他唬住。这人越发的阴晴不定、难以捉摸,昨夜自云上阁回来,便见他阴着脸坐在我房中。
……
“终于舍得回来了?嗯~”晦暗的夜色中,只见那双狭长的桃花眼虚虚合合,闪出近似於月照幽潭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