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覆巢之下, 焉有完卵!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钟应了解关于《猛虎行》曲谱的一切。

每每念诵这首简单的诗句,心中都会掀起难以克制的波澜。

然而此时,他面对的仅仅是一位友善的美国老人。

他便笑着简单解释道:“这首诗歌颂着远在他乡的游子,保持高洁的品格,秉承最初的信念,不向强权屈服,也不向无耻之徒妥协。”

那位白发蓝眼的老人,听到这样坚定的理论,受教般的点点头。

“漂泊在外的人,确实应当坚定自己的原则。”

他微微眯起,笑道:“难怪我听这首乐曲,音调深沉,配合着青铜钟的独特回响,更像是在奏响一种伟大又肃穆的信念。”

老人的话语,不是单纯称赞这首诗词,而是真的听懂了钟应敲奏的《猛虎行》。

顿时,钟应看他的视线都透着尊敬。

“您懂得音乐。”

因为懂得,他才不会仗着西方的处事道德,困惑的去问:为什么?

为什么身处困境的人,不学会变通,顺应时势?

为什么孤立无援,还要去拒绝上位者的好意和圆滑者的帮助?

而是赞同了这首乐曲宣扬的正直与高尚。

老人闻言,快乐的笑出声,“我懂的不是音乐,我懂的是这套编钟。”

他的视线温柔,走过来向钟应友好的伸出手。

钟应期待的递给他钟槌,等待着这位友好的老先生展示自己的“懂得”。

果然,握住钟槌的老人,抬手毫不犹豫的敲击了编钟。

嗡嗡作响的甬钟声里,钮钟随之摇摆,在细长的槌尖触碰下,重演了刚才钟应奏响过的旋律。

那是如同警钟一般反问游子“野雀安无巢”的音调。

持续回旋的震动,仿若公平正义的上帝,俯视弱小的游子:为什么不去雀鸟提供的巢穴居住?为什么要固执的走在狂风暴雨之中?

“你听。”

老人看着震颤的青铜钟,说道:“这里每一个音调,都在回答‘不’!”

一个外国人能够如此准确的模仿《猛虎行》,钟应格外惊讶,也格外惊喜。

虽然老人的模仿,没有演奏乐曲所需的强烈情感,但是他精准的表述出了游子对抗风雨对抗强权的倔强,说明他必然是一位音乐专家。

钟应眼睛锃亮,问道:“您是一位音乐家?”

老人大声笑道:“不,我甚至不会弹钢琴。”

他否定了钟应的猜测,伸出手掌,深情的摸了摸青铜甬钟的边缘。

“我是研究它的。”

老人视线温柔,回答道,“我叫威纳德,这套复制的编钟,就是我的作品。”

威纳德是利瑞克音乐学院的声学专家。

他研究博物馆收藏的战国编钟近五十年,对玻璃展柜里的六件套进行过全方位的检测,又花费了数十年时间,复制出了这套可以演奏的编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