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是独子,家里一堆心烦事全得他自个儿担着,对方舟廷这种快活的划水选手就很艳羡,但羡慕与嫉妒其实也就一水之隔,便连带对方舟予也不待见了起来。
当然,那是暗地里,应酬场面见着了照样得笑面迎人。
“舟廷不懂事,多谢小陆先生平常的照拂。”方舟予平常跟陆景没多少交集,二人领域不一样,在同个私人饭局里碰上面堪比梵高一夜暴富的小概率,强行尬聊也只能拉了个方舟廷来搭桥。
都来感谢他小陆总的照顾照顾个屁,他连自己都照顾不来。
方舟予是下了班直接从公司过来的,自己开了车,可席上避不开劝酒,最后是方舟廷来接人的。
陆景躲到外头透气,近来把胃养得不错,老毛病许久没犯,今晚出发前垫了些吃食又预先吃了胃药和醒酒药,虽是迎头闷了几杯,但量得把控好,可不能在这会儿破功,方舟廷上楼就见着他,两人太久没见,就转出去露台外站了会儿。
陆景为眷臻的事忙成个陀螺,方舟廷也因为方舟凛那摊子破事憋了一肚子气,满腹的牢骚这会儿终于得了个泄口。
“你说那小子是不是有病!融不进那边的圈子也就算了,还得罪人,把保镖全甩了,我奉旨去抓人,知道方舟予在后头下令呢,他才终于怕了,知道怕早干嘛去了?”
方舟廷自己也是个游手好闲事的少爷,对任性的小孩儿根本没什么威慑力,换做方舟予就不一样了,陆景不用想都知道他这次能把人栓回来肯定是扯上了方舟予的虎皮给自己糊上了。
“这不逮回来了么?这会儿在眼皮底下看好了呗。”
“是回来了,可问题多着呢!”方舟廷吐槽,“一听到我们把乔以棠找回来给他陪读,又炸了!”
陆景想起在城提及方舟凛时乔以棠那反应,倒也不意外,倚着栏杆懒懒道,“小孩儿争宠罢了。”
“老太太把乔以棠找回来还不是为了他?难道还能越过自家孙子去疼外人!?”
外人。
陆景跟乔以棠不熟,也就是从城到羊城走了一趟的同路交情还是受方家所托听到方舟廷这么说,脑子里突然浮现了小孩儿那张强装成熟的冷漠脸。
“闹得不行,老太太拗不过他,又把乔以棠送走了。”
“送走了?”陆景一愣,老太太见着乔以棠那会儿捏着他手不断嘘寒问暖,又是提老姐妹又是老怀欣慰的,情感外露完全不似假,怎么这会儿就把人送走了?
“没办法,方舟凛闹啊!乔以棠不走他就不回家!那可真是个祖宗!老太太能咋?难道放着自家孙子在外面晃么?只能找了房子另外安置了乔以棠。”
陆景也有点儿无语,“方舟凛……我记得二十了吧?”
怎么听起来跟三岁小孩儿争宠似的?
“全世界都知道他快二十了,就他当自己还小呢!”
方舟廷有一肚子的唠叨,但没能接着往下说,兜里手机就响了,是方舟予在催他。
“行吧,空了再说,先走了。”方舟廷说完,便匆匆话了别。
几天过去,方舟廷手头事还没忙完就没心情来招惹陆景,倒是陆景先遇到了乔以棠。
审计那帮老头子指定要吃海鲜,还得是城菜那种讲究极鲜口味的,陆景正好手头上的事到一段落,就亲自开车把人拉到一家专做城菜的海鲜酒楼去。
酒楼算不上高档,胜在地道,门前成排的水槽里龙虾生猛贝蚌新鲜,架子上糕烧番薯芋泥白果,记菜员们里外忙碌着小孩儿就是其中之一。
他一身西裤衬衫的服务生打扮,手里拿着本子和笔,正招呼着食客,略显稚嫩的脸上一本正经,长得身高腿长倒是惹眼,偶尔冲着水槽一指,又回头说点什么大概是在建议菜式就是衣服不合身,裤筒吊着露出了一截儿脚脖子,衬衫尺码太大,背上鼓出好大一个臃肿的包。
看吧,腿长那么长有什么用?衣服都找不到合身的!
小总陆忍不住吐槽。
他看过就走也没露面。
大厅经理亲自过来招待,陆景边走边若无其事地问道:“新来的记菜员?看着挺小的,可别是非法雇佣童工啊。”
经理顺着方向看去,“来了一个月不到,小孩儿对菜式还挺熟练的,也是老乡,就留下来兼职了,暑期工,不打紧。”
陆景不接话,跟着进了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