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颂这才细打量顾长浥。

脸上干净利落,并没有狼狈的胡茬。

头发也整整齐齐的,看不出来无心打理。

就是那双金色的眼睛,眼白几乎充血成了淡粉色。

姜颂更觉得自己刚刚有些冒进了,轻轻揉顾长浥的手,“不哭了,嗯?”

“喝水吗?”顾长浥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

姜颂不敢不喝,“好。”

顾长浥揽着他的肩,一点一点把他扶起来,用量杯按刻度给他喂了点温水。

姜颂在他肩头靠了一会儿,看了一眼邢策。

邢策立即意会,“有,有尿了?”

“……”姜颂心说你有必要这么大声结巴出来吗?

刚从昏迷中醒过来,他还不大动得了。

况且他的创口还在腿上。

这流程他也熟,总是要插一两天尿管的。

“护工呢?”姜颂强撑着面子。

“什么护,护工?”邢策问完又翻了个白眼,“那你得问,问这位。”

顾长浥在一边很沉默。

邢策只能接着解释:“尿管都是他,他亲自插的。”

姜颂的血压“噌”就上去了。

心电监护仪立刻开始“哔哔”的报警。

顾长浥马上低头给他揉胸口,“放松放松,不着急。”

姜颂一激动就头晕得厉害,靠在顾长浥身上有点动不了。

“嘘,不难受了,”顾长浥不住地给他捋后背,“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邢策也吓一跳,“你着,着什么急呢?那别人一动,动你他就在一边哭,吓人呼啦的,谁还敢来啊?再说他,他不也给你翻身擦身上吗?他还……”

“够了。”姜颂不想听。

房间里一时没人说话。

半天邢策嘟嘟囔囔的:“到底怎么着,都,都到时间了,别憋坏了。”

姜颂忍不住想:人都丢到这份儿上了,我怎么就没能死了呢?

顾长浥解他的病号服的时候,姜颂忍不住地向后躲,“要不我自己来吧。”

“你自己弄?”顾长浥皱着眉看他。

姜颂没这么干过,但是眼下这情景实在是一言难尽。

“嗯,我尽量试试。”他撑了一下床,发现自己根本坐不住。

而且顾长浥似乎没有任何松开他的意思,反而抬头看邢策,“邢叔,麻烦您回避一下。”